司马谭听到父亲的斥责声,忙不迭将脸上慌色稍作收敛,但还是语调急促的说道。
御史们在城中四处搜捕调查,乱子闹的不小,但是藏匿在城外别业中的司马消难在得知御史们的目的之后,却是暗暗松了一口气,口中笑语道:“毕义云这狗贼当真可恨,但也着实愚蠢,想要凭此区区市贾之事加害大臣,真是可笑!”
司马消难正在寺中僧徒的陪同下挑选崖壁、准备凿窟造像以祈福禳灾,眼见儿子仓皇至此且大喊大叫,当即便皱眉不悦道:“年纪不小,仍是全无静气,究竟何事如此惊慌?”
此时的虎牢城中,也因为御史的到来而多有纷乱。御史们在拘押了一干司马消难的下属门生之后便开始严厉审问,很快便有人扛不住压力,交代了一些司马消难门下参与走私的相关事情。
镇城大都督名为伏敬远,在验明符命无误之后也是不敢怠慢,当即便自军营中召集五百甲士交付御史。御史在征用到当地甲兵之后,当即便直入刺史府中,将府中主簿、典签等等一应属官尽皆拘押起来,包括一部分仓邸钱粮有关的文书也都加以封存,一并带到城内所征用的军营中看守起来。
河洛与河阳等地驻军恒有数万之众,再加上各地配使的役力徒卒,便是多达十数万人丁的镇戍规模。这么多的人口单凭残破的河洛之地时兴时罢的屯垦耕作显然不能满足,从山东到河南所征聚的钱粮物资皆需通过北豫州虎牢而向河洛输送。
因此作为北豫州刺史的司马消难虽然没有太大的执掌军机的权柄,但本身也是职权颇重,每天都要处理许多重要的事务。
他本来就一直在担心自己遭到迫害,如今邺都御史气势汹汹而来,自是让他震惊不已,当即再也顾不得凿窟礼佛,连忙召集一众随从往虎牢城飞奔而去。司马谭因为没有打听到御史究竟为何事而来,一路上也遭到司马消难连番斥责埋怨。
司马消难听到这话后,脸色却惊变的比儿子更加严重,若非旁侧僧徒眼疾手快的入前搀扶,整个人只怕都要跌坐在地。
这一次御史来到北豫州,本来就是奉上峰之名前来借题发挥,入城之后自然更加的不客气。他们一行入城之后先持手令找到镇城大都督,要求镇城调集一队甲兵配合行事。
只不过司马消难本身便供养了许多的门生部曲,家中开销不少,再加上北豫州境内本身便不乏官吏经营走私商贸以牟利,司马消难也不想严纠深察此事以见恶同僚,并且也渐渐的被卷入其中。
行至半途,司马消难突然勒马顿住,吓得不敢回城,转而让部下先行返回察望情势,而他则就近转道城外一座别业中藏匿起来。
“阿耶,大事不妙、大事不妙了……”
<div class="contentadv"> 变故发生后,司马消难的儿子司马谭忙不迭策马出城寻找父亲,当在希玄寺中见到司马消难后,司马谭便语调急促的大声说道。
因有大量钱粮物资集散转输的情况,北豫州的商贸也是颇为兴盛,各方商旅借助虎牢城周边比较完善的物流道路和仓邸设施等等,在这里贩销时货、互通有无,使得虎牢城变得更加繁荣。
“什、什么……何事、何事竟如此匆匆……”
“是、是邺都有御史入州,征调镇城人马入府拘人,刘主簿、张典签并诸门生皆遭锁拿……”
于是司马消难便也不再躲藏,在随从们的簇拥下大摇大摆的返回了虎牢城,回到刺史府后还召集群僚,瞪着眼吩咐他们要配合御史行事,不得刻意隐瞒包庇罪恶。
因为他心里很清楚,这帮御史们查出来的所谓罪证越多,他自己反而越安全。甚至都不需要他自己出面,自有邺都权贵会忍受不了利益受损而出手教训这群疯狗,到时候他只需要袖手一旁看戏就好。
但是司马消难的好心情也并没有维持太久,他回府之后刚刚在晚饭时喝了几杯水酒压惊,然后趁着这股微醺准备登榻睡觉,但刚刚躺在床上,门外又响起儿子催命一般的呼喊声:“阿耶,大事不妙、大事不妙……御史张子阶在城南搜查一座官仓,却、却被其中藏匿的贼徒暴起砍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