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坚将他神情看在眼底，随口道。

“免费的东西向来更轻贱，若是这些种子平白发给这些百姓，他们说不定还会心中怀疑，甚至不肯将宝贵的土地分出来一部分种植！”

微微一顿，他澹澹道。

“而今这些种子却是他们用自己一上午的劳动换取，自然是格外用珍爱，更不会心存疑虑，等他们发现这些种子好用，来年自会缓缓淘汰那些产量低，不耐寒耐病的种子，这样我们大农寺可以省去许多宣传的力量，以后若是继续研发出新的种子，也会更为方便一些！”

闻言，钱畔脸上写满了赞叹。

“原来如此！”

“却是下官想的不够周到，大农令不仅仅心怀天下黎民，做事也是这般练达，让人钦佩！”

张坚瞥了一眼这位属官。

钱畔等人是人老成精，岂会不知其中套路。

这老头是就是在故意询问，然后借此机会好拍马屁，然后给他这位上官制造出‘炫耀’的资本。

不过说实话，这等套路，一般人是不会拒绝。

张坚懒得和钱畔计较，他注意力全部落在门口的百姓身上。

此次接着镐京城内这一场雪，他将研究出来的诸多种子分发了出去。

等到开春应该就会有成果。

改良种子，他倒不是完全出自于私欲。

在张坚看来，自身长生逍遥之余，若是随手之举便能改变一部分穷苦百姓的命运，他是不会吝惜自己的能为。

这些蔬菜种子是第一批，这些蔬菜种子大部分优化的方向都是耐寒，耐旱，或者是耐虫。

下一部则是想办法直接帮它们提高产量。

乃至于深入其他瓜果品种，以及百姓为主食的五谷杂粮。

张坚觉得这是他的立德，立功。

或许这样的举动，无法得到主流士人的认可，但他自己觉得对就足够了。

当然，或许百年之后仍然还有百姓记得住他，但就算记不住那又何妨。

而此时在大农寺旁，亦有诸多的读书人听到消息赶来帮忙，不乏一些平素里听张坚讲学的学生。

这些书院里的学生一个个精力充沛，倒也不惧寒冷。

张坚见状，在分发完种子之后，便是将众多学生叫进了大农寺的官署中先行烤火，驱散寒意。

此时官署里备满了各色的蔬菜，众多学生虽然不少出身显贵，不食人间烟火，但其中一些士子却是明显发可见官署里的蔬菜明显比乡民贩卖的蔬菜叶脉要更加来的大一些。

其中一位身着布衫的士子见到这一幕，便是不禁开口询问道。

“老师，这可是各地进贡的蔬菜瓜果？”

这是一位姓寇的书生，名唤作寇怀生，也是寒门出身的一位读书人，只是虽然出身寒门，但其天赋十分出色，做出来的文章也是如花团锦簇，如今在镐京城西坛书院中求学，在一众学员中，亦属于出类拔萃的存在。

另外一位身着蓝衫的士子见状，看了一眼，也笑了起来。

“想是京郊官庄，皇庄送过来的，看起来品相不错，比我们家老仆采购的菘菜，萝卜都要好得多，老师到底是大农寺的寺卿，这蔬菜瓜果，着实不缺！”

他身上绸缎乃是最为昂贵的北方绫锦，做工精细，一看便是知道出身不凡。

事实上也是出身于显赫的门第中，父亲还是当朝九卿之一。

他是王萧，父亲是代廷尉王绾！

闻言张坚未曾开口，旁边的张福连忙道。

“寇郎君，王郎君，你们二位这可都猜错了，这些蔬菜瓜果都是我们主君今秋种下的，可不仅仅有这些时令蔬菜，还有各种来自于其他番邦小国的作物，诸位郎君今日却是有福了！”

闻言，十数位书生都有些惊讶。

此时那周松也走了进来，闻言笑道。

“诸位郎君可能不知道，这是我们大农令亲自改良过的作物种子，诸位郎君也都是有福气的，这些蔬菜，我们大农令除了送了一部分进入宫中，大部分都在此处！”

王萧闻言，眼前一亮道。

“那我们今日倒要试一试！”

旁边，一位身形高大的俊朗少年却是略微沉思，忍不住问道。

“老师，莫非刚刚我等发放的就是这些改良过的蔬菜种子！”

张坚立足在一旁，他只是笑而不语。

听了几个学士的话语，他略微挥挥手，一旁周松也跟着进入后堂。

众多学生却是有些动容。

张坚虽然并未趁着机会表功，但他们都能想象到，此举能够对那些黎民百姓产生的影响。

这些改良过后的作物明显个头更大，也更加饱满，这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那高大少年忍不住感叹道。

“老师慈悲，此举可是活了许多黎民！”

他是宋应真，定远侯爵府的庶子，地位并不高，但同样是文采斐然。

众多年轻士子神情明显都有些变化。

不一会儿，便见周松和几个张家小厮已经从后院取来了几口大锅，此时大锅内已经炖煮了满满几个大锅的高汤，内里遍布着一股子浓烈的香味。

“好香！”

此时闻到这股浓烈的香味，众人也不禁围拢了过来，随着几个小厮打开锅盖，却见一股浓烈的肉香味弥漫过来，只是高汤里面却是泛着红浪。

只是微微一闻，似有一股辛辣的味道冲入鼻腔中，让众人讶异的同时，也有些口舌生津。

宋应真望着这一幕，眼底有些惊异。

他这段时间另有奇遇，也算是迈步进入修行之门，他从内里闻到了火属性灵物的气机。

张坚笑着道：“这是火锅，一种新式的菜肴，天气寒冷，这个时候更适合吃火锅驱寒，尤其是这刷羊肉！”

当下张坚也不客气，随后取来一双竹快，将一部分蔬菜夹着送入大锅之内，略微烫数之后，便是送入口中。

张坚此时眼底略微有些回忆之色。

这已经有他印象中七八分的味道了。

“很不错了！”

张坚倒是并未找到辣椒，但他在修行界中找到了类似的替代之物，同样能够产生辣味，而且蕴含着一部分火属性药草的灵机，极其温补。

其他士子见状也不客气，连忙围上了几口大锅，那王萧最是豪爽，略微尝了一口顿时眼前一亮。

这一股香辣的味道倒是极对他的胃口。

那宋应真却是识货，在意识到锅内那几样火红色的草药似乎是灵药之后，便是直接扒拉在碗中，也不顾其辛辣的口感，径直炼化入体。

旁边那寇怀生见状连忙也夹了一根，但很快却是面色赤红，连连摇头：“应真，你这口味好重！”

他面红耳赤的模样落在其他士子眼里，顿时让众人大笑不止。

张坚也有些莞尔。

他目光落在这些学生身上，神情间也有些宽慰，这十数个学生可谓是他未来‘张学’的中坚。

虽然并非个个天赋异禀，但好生培养，未来定能成为种子，彻底在大乾士林生根发芽。

他目光主要落在寇怀生，王萧，宋应真三人身上。

这三人中其中两位天资聪颖，未来是有希望在朝廷中立足根基。

另外一位张坚更为看重一些，其身怀星命。

而且是极特殊的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