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一停,天气稍稍转暖。
黄河上冰层没有丝毫融化的迹象。
占领风陵渡后,杨峥时时刻刻令斥候巡视黄河,从郃阳到蒲坂,在风陵渡口折转向东,至湖县、弘农。
斥候每日必备的任务便是测试冰层的厚度,何处可以通过,何处有裂缝。
黄河的冰层就是杨峥的生命线。
有了冰层,河东郡、弘农郡、关中连成一片,凉州骑兵可以随意驰骋,司马昭不可能封锁的住。
一旦冰层消融,则凉州骑兵处处受制。
马蹄所向,黄河北岸几座城池纷纷投降。
黄河以南的阌乡、湖县、务乡、曹阳亭、茅津等地也纷纷逃散,
以往有黄河作屏障,这些地方全都是兵家必争之地,但现在黄河冻住了,这些地方的战略价值极小。
司马昭只防守弘农。
南岸壁垒森严,长矛如林,
十几万大军在黄河两岸结营而守,鹿角铺了一层又一层,仿佛两岸生出的骨刺一般,各种旌旗绵延十余里。
虽然中军近些年不断扩充,但其战力绝不可小觑。
这时代天南地北,没有不会提刀的人。
白茫茫的大地,湛蓝的天空,一望无际的原野,黄白相间的山峦,十几万大军气象庄严。
北岸骑兵纵横往来,青黑色的铁甲犹如潮水,马蹄阵阵仿佛雷鸣,踏碎浅浅的积雪。
偶尔有羌胡骑兵发出阵阵狼嚎声,然后狂笑着从营垒前一跃而过。
“堂堂之阵,不可击也!”杨峥从对面营垒的排布中嗅到熟悉的气味,“不愧是陈玄伯啊!”
郭淮、邓艾、陈泰,雍凉三巨头,只剩一个陈泰了,也是最难对付的一个。
郭淮有私心,邓艾好行险,只有陈泰没有破绽,稳扎稳打,一旦对手露出破绽,就会猛扑上来。
麹山之战,陈泰大战牛头山,逼退姜维,遂得麹山二城,守将句安投降。
陈泰用兵,又稳又狠。
“司马昭虽然倚重陈泰,但也会防范此人。”庞青低声道。
“司马昭不擅领军,却极会用人,不用心存侥幸,此战的对手肯定是陈泰!”杨峥笑道。
其实也没必要担忧,陈泰是名将,自己这边也不差。
而且陈泰一上来就摆出守势,无非就是在重演淮南之战而已。
但寿春是死的,自己是活的!
“蒙将军,可领五千骁骑,前去阵前耀我军威!”
打仗打的就是个气势。
司马昭缩成乌龟,自己不妨让他见识见识凉州骑兵。
“唯!”蒙虓拱手领命。
过不多时,蹄声轰鸣,骑兵奔涌而出,宛如青黑色长鞭,自西北向东南扫过白茫茫的原野。
人如龙马如虎,旌旗宛如烈焰。
五千余骁骑营仿佛五千多团飞驰的怒焰,掠过中军营垒时,发出阵阵咆哮。
中军营垒中万弩齐发,羽箭呼啸飞过天空,却被呼啸的北风缓缓吹落,无力的钉在奔跑的马蹄下。
骁骑的弓弩却借着风力射入营垒之中。
这种攻击自然没有什么杀伤力,却足以打击中军士气。
骑兵们举起弓弩,大笑着从西往东,仿佛在检阅中军一般。
自始至终,中军没有一人出战。
只要司马昭、陈泰还没老糊涂,就不会在狂野中与骑兵决战。
蒙虓带着骑兵返回北面大阵。
“呸,司马家的人全是缩头乌龟。”刘珩吐了一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