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无浊很确信,杨高望跟外貌的粗犷不同,只是他现在还有些摸不准杨高望的心思。
“上次王兄已经送来礼物,而杨庆也当面谢过了,伯父实在不必再亲自来一趟的,就算要来,也该派人知会一声,晚辈也好来门口迎接啊。”
“哈哈...”杨高望抚须大笑,“贤侄客气了,以贤侄如今的名声,老夫亲自来一趟也是应该的。”
如今的名声?我什么名声?
沈无浊浑然未觉。
但实际上,除却佳人赋不谈,沈无浊当着卢定玄承认锦瑟两首诗是出于自己之手,这便已经传出些许的才名了。
只是沈无浊的名字实在陌生,众人不清楚底细,倒也没有几人上来结交。
而后来卢定玄跟楚秋南亲自来了过潇湘楼之后,众人便又不敢上来结交了。
但沈无浊的身份便也因此一下就被拔高了许多,只是沈无浊每日就躲在潇湘楼,没怎么在意关注罢了。
“伯父说笑了,晚辈年纪轻轻,何来的名声?不过好事者乱传罢了。”
杨高望眯眼一笑,只觉得沈无浊虽然年轻,但是说话甚有深意,成熟且稳重。
两人寒暄两句,沈无浊问道:“伯父何以来得这般早?”
杨高望道:“晌午之前,老夫离开锦安,所以才决定在离开之前来见一见贤侄。”
“哦?”沈无浊微微挑眉,“不知道伯父来找晚辈,究竟所谓何事?”
杨高望沉声道:“贤侄与小儿为友,这是小儿的福分,老夫这次要出一趟远门,这段时间内,看在小儿与贤侄的交情上,还请贤侄多多照拂杨家。”
“伯父说什么?”沈无浊一愣,“杨家乃是锦安豪族,而晚辈就是个茶楼老板,应该是杨兄照顾晚辈才是...”
杨高望打断沈无浊的话,低声道:“贤侄当明白老夫的意思。”
沈无浊脸色一变,“非是我要拒绝,而是实在无能为力啊。”
“贤侄能得卢太傅的青睐,想必有过人之处,有卢太傅撑腰,等闲不会有人胆敢得罪贤侄。”
沈无浊指节轻轻敲击着桌子,发出咚咚的轻响。
那急促的节奏显示着沈无浊现在的心情并不平静。
“锦安,要发生什么事了吗?”
听杨高望这意思,应该是锦安城将要发生什么,而他却不得不离开锦安城。
又或者,锦安将来的异变,就跟杨高望有关?
杨高望神色一凛,浓密的胡须将他的表情遮掩了一些。
“不是锦安。”杨高望应声道。
“不是锦安?”沈无浊有些疑惑,“那是...?”
话未出口,沈无浊瞬间反应过来,叫道:“是陵州城?”
这下轮到杨高望惊讶了,“怪不得贤侄能得卢太傅的关注,果然事事料定。”
沈无浊恍然回神,随后正眼看着杨高望。
“记得杨兄跟我说过,伯父这一支出自云州杨家,对吗?”
“不错。”
沈无浊眉目紧锁,“杨家在陵州的影响力有限,所以需要伯父亲自出面,代表杨家做事,但做什么事呢?
粮食?陵州北面十几城数百村镇,现在最缺的就是粮食,恐怕也只有粮食才能让伯父亲自走这一遭了。
竟是不知道杨家也做这粮食生意?”
杨高望笑道:“杨家什么生意都做。”
沈无浊笑道:“伯父就这样直接告诉晚辈,难道就不怕我去告诉楚大人?”
杨高望去陵州干什么?总归是不可能救济灾民。
那就只能有一个目的了,抬高粮价,然后狠挣一笔。
而之前楚秋南又说要准备控制粮价,肯定是这个消息走漏了,被如杨高望这样的人知道了,所以才要集体出动,来应对此事。
杨高望呵呵笑道:“大楚律法,老夫并未触犯一条,就算楚大人知道,那又如何?”
“伯父说得也是。”
沈无浊眼神一动,嘴角含笑。
如果是这样,那让沈无浊照顾杨庆做什么?
又故意将此事告诉沈无浊是为了什么?
没错,杨高望是故意的,故意告诉沈无浊他们将要有动作,其目的就是想让沈无浊将这个消息告知楚秋南,让他们有所防备。
两人对视一眼,沈无浊分明看见了杨高望眼中的笑意。
“伯父究竟为何要这么做?晚辈实在不明白。”
杨傲王悠悠道:“陵州灾情,朝廷拨银四十万,有六皇子亲自主持,这四十万赈灾银没有任何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