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高望目瞪口呆的看着沈无浊扯淡,只觉得这人真是好利的口舌,当真是要将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得都要发亮了。
卢定玄听完果然神情微动,“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
“只是几分吗?”沈无浊悠悠道:“卢老要收弟子,天下英才无不云集响应,但卢老觉得他们都是来跟您求学的吗?未必吧?”
卢定玄闻言一愣,点了点头。
卢定玄虽然告老还乡了,但是名声地位俱在,他说一句话,就是当今的陛下也未必会反驳。
这些人未必就是看中了卢定玄的学识才来拜师,多半,都是想来攀关系罢了。
“那,你又如何能确定他们两个跟别人不一样?”
沈无浊道:“这倒是简单,杨伯父所求,不过将来王兄能有所成就,靠自己能有所成就,您将王舟带在身边教导,对外也无需说王兄是您的弟子,这样他就借不了您的名,若是王兄终有一日能出头,您与有荣焉,若是不能,您也大可以不认这个弟子...”
“胡闹!”卢定玄低声一喝,“你当老夫是什么人?”
“所以,您觉得如何?”
卢定玄眼中闪过纠结之色,良久,微微叹气道:“罢了,既然是老夫有言在先,当不该食言,王舟,你可愿拜老夫为师?”
“愿意,学生当然愿意。”
王舟大喜过望,连连应声。
“明日,准备好一应礼数再来吧。”
“多谢太傅。”杨高望深深一揖。
“嗯,你们退下吧,我跟沈小子说几句话。”
“是。”
杨高望对着沈无浊露出感激之色,沈无浊也对着他笑了笑,伸手拍了拍腰间的钱袋。
杨高望见状也是会心一笑,随后与王舟躬身离开。
出了梅庄,王舟还有些发神发愣。
“姨...姨父,这是真的吗?我真能拜卢老为师?”
杨高望点头笑道:“自然是真的,你表兄是个夯货,今后杨王两家,还得看你了。”
王舟咬了咬牙,重重点头。
“姨父期望,我自不会辜负。”
“嗯。”杨高望也是满意点头。
王舟又回头望了一眼梅庄,“沈兄他...”
杨高望道:“这次多亏了他帮忙,否则太傅也未必会收下你,今后你可要跟他多多亲近才是。”
“我知道了。”
杨高望双眼一眯,心中自有计较。
沈无浊口舌虽利,但劝动卢定玄也绝非易事,只能说子啊卢定玄心中,沈无浊还是有相当的分量的。
加上京都传信,知道了无论是边境之争还是赈灾事宜都是听取了沈无浊的意见之后,又有卢定玄的看重,杨高望便更是觉得沈无浊前途不可限量。
与之亲近,应是只赚不亏的。
“对了舟儿,沈贤侄的底细,你可知道?”
“底细?什么底细?”王舟一愣。
杨高望摇了摇头,“没什么,走吧。”
梅庄之内,沈无浊问道:“您留我下来,可是有什么事?”
卢定玄道:“如今陵州灾情缓解,灾民有了果腹之食,六皇子正在组织灾民修城筑墙,恢复民生,不过要完全消除灾情,怕是还要一段时日。”
“以工代赈,这是好事啊。”沈无浊点头,“不过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莫要着急,听老夫说完。”
“您说。”
“不仅是灾情缓解,就连边境之乱也快要结束了,郡主传来消息,林国公跟壮武侯自庆宜关与金门关两路出击,将北漠大军赶出边境,壮武侯更是三箭定乾坤,将北漠大纛连同大将拓跋元术的儿子拓跋雄给射倒,北漠众军无不胆寒,说是北漠已有了退兵的迹象了。”
沈无浊哼道:“陵州缺粮,北漠就更缺了,只要陛下咬紧牙关不肯议和,他们就坚持不了多久,战败退兵是迟早的事。”
“跟你预料的不差,郡主的信中还说,北漠的十万大军粮草短缺,驻扎之地草木皆秃,分明粮绝,老夫还真不敢想若是我们没沉住气,又该是何种的结果。”
“当习惯了一件事之后,遇上同样的事便改不了同样的应对,楚国如此,北漠如此。
北漠以为楚国会求和割地赔款赔粮,所以他们年年寇边。而朝廷也习以为常,数十年如一日,能停战就停战,殊不知凌波府倾力镇守的北境,北漠根本就攻不破,简直杞人忧天,自做自受!”
“放肆!”卢定玄低声喝道:“非议朝廷,非议陛下,这可是重罪。”
沈无浊满不在乎道:“若是陛下连这话都听不得,那也枉称一代明君了。”
卢定玄看着沈无浊,突然哈哈笑起来,“你小子,胆子还真是大。也多亏了是在锦安城,若是在京都,此刻你怕是已经在敬剑堂的诏狱里面了。”
听到敬剑堂,沈无浊神色一僵,却也露出几分后怕的神色。
“如今边境也要安定了,灾情也在缓解当中,您找我来,该不会只是说这两件事儿吧?”
“自然不止。”卢定玄道:“此事既然也算你是尘埃落定,那自然也该论功行赏了,如何?你可愿为官?”
可愿为官?
这个问题直接就把沈无浊给问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