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妇人低垂眼帘,关切地说道:“公子切莫着凉。”
秋仟拍拍胸脯,道:“我且年轻,不怕冷。”小妇人斜睃他一眼,掩嘴娇笑。
贩夫忙乎了一阵,遗憾地说道:“这衣裳挂不上去,我去找店家,寻个屏风搬过来挡一下。你们俩在这里等我一会。”
小妇人闻言忸怩起来,瞄了眼衣着单薄的秋仟,脸上浮起红晕。
她迟疑片刻,将漆匣放在席上,推到秋仟面前,然后起身对贩夫说道:“我与你一起去。”又回眸一笑,
秋仟不由得心旌荡漾,目送她出门。贩夫在门口停了一下,回头关照道:“这夜明珠在暗中光亮夺目。你可先闭目养神,待会看时不伤眼睛。”
两人走后,屋里安静下来,秋仟凝视着面前的漆匣,脑海里出现的却是小妇人回眸一笑的风情,一颗心也便悬浮起来。
他伸手捧起漆匣,抱在怀里,闭上双眼。渐渐的,倦意涌起,昏昏沉沉打起了瞌睡。
不知过了多久,他猛然惊醒,揉了揉惺忪睡眼,觉着身子发冷,便双手抱胸,神色迷茫打量这昏暗的屋子,待低头看到滚到脚边的漆匣,才想起是怎么回事。
他觉着已经等了很长时间,搬个屏风不至于这么久,一丝不安掠过心头。于是捡起漆匣,犹豫了一会,终于决定将它打开。
他莫名惶恐起来,就闭上眼,右手哆嗦着打开匣盖。这时感觉到自己的心在剧烈跳动,便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呼出,又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如此再三,才睁开双眼。
漆匣里黑黢黢的,似乎有块东西,看不分明。
“怎么没有发光?”不祥的感觉越发强烈。他着实慌了,也顾不得许多,手脚并用爬到门口。
借着走廊透进的光亮,他看清匣子里装着一块乌黑透亮的石头,顿时脑子里一片空白。少顷,他蓦地跳起,噔噔噔奔向前堂。
前堂冷冷清清,只有掌柜盘坐在案前翻看一堆木牍。秋仟冲过去趴到案上,喊道:“店家,刚才带我来的那对男女去哪了?”掌柜瞅了他一眼,摇摇头。秋仟吼道:“他们是骗子。”
掌柜见怪不怪,道:“你是外乡人吧?”秋仟点点头。
“被骗了吧?”掌柜拖着长腔问道。秋仟又是点点头。
掌柜上下打量了一番,好奇地问道:“怎么外衣也被骗走了。”秋仟一张脸唰的变成彤红,他悲哀地记起,他的金锭放在了外衣的袖袋里。
掌柜老于世故:“你这禅衣是用素绢做的,富家子弟吧?不骗你骗谁啊。”
瞧见秋仟羞愧难当的模样,他又同情地说道:“你们刚进来时我暗示过你,我这客房不便宜。你却不理不睬,以为自己有钱。还好人没事,就当破财消灾吧。”秋仟欲哭无泪。
“对了,房钱还没付呢。算了,你走吧。”掌柜大度的扬扬手。
秋仟只穿了一身单薄禅衣,不敢在大街上行走,专门绕道僻静的小巷,一路小跑回陶舍。
到了家门口,他佝偻着身子想蹿回自己的小屋,才走了两步,只听一声喊:“站下。”他暗自咬咬牙,无奈地转过身去。
秋翁、石敢先、曹掌柜、夏奈尔一众人满满的坐了一屋,每个人脸上都是诧异的表情。
秋仟寻思自己这般模样,肯定糊弄不过去的,没等他们问话,便坦然道:“我遇到了骗子。”
秋仟发现众人松了一口气,夏奈尔似乎还偷偷笑了一笑。
曹掌柜关切地问道:“人可受伤。”
秋仟“阿嚏”打了个喷嚏,没好气地说道:“没有受伤,受凉了。”
夏奈尔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石敢先皱着眉瞪了她一眼。她生怕忍不住又笑,赶紧起身出去。
不一会,秋仟也出来了,看见夏奈尔就要躲开,却她被叫住。
夏奈尔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疑惑地问道:“你遇到骗子被骗去些钱也就罢了,怎么连衣裳也被骗走的。”
秋仟窘极,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夏奈尔凑过来问道:“可有什么隐情。”双眸直视着他,脸上带着戏谑的笑意。
秋仟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眼睛也不知朝哪里看才好。
夏奈尔心中暗爽,道:“我不问就是了。”终究憋不住好奇,不解地问道:“他们为什么单单要骗你啊?”
秋仟咬牙切齿:“还不是看我是外乡人,有钱。”
夏奈尔想笑又不好意思笑,捂着嘴,一张小脸憋得通红。
秋仟瞥她一眼,冷冷道:“你要笑就笑罢。”夏奈尔终于忍不住笑弯了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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