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霍云沉吟片刻,转身出了院子。
“走?我们走?为何不赶他们走。”王汉没弄明白,追出来问道。
家丁牵马过来,霍云接过缰绳,也不看王汉,道:“有十几匹良马,岂是寻常人家。”
王汉想了想:“也有可能商旅。”
张朔瞥了他一眼,道:“你也不看仔细,这些都是骑乘的良马,并非驮货的驽马。有此阵仗,至少是侯爵府上的,或是哪家藩王府的人。”
王汉恍然大悟,吐了吐舌,道:“这样的话,若是撞见了,彼此倒也尴尬。”他思忖一会,道:“看来只能回我的军营了,此地过去大约三十里地。”
霍云翻身上马,挥了下马鞭,道:“走啊。”
刘询和史高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霍云,见这些人退出院子,也松了一口气。
史高离开窗沿,哼了一声,道:“先前池阳亭亭长说的有甲兵操练踩坏麦田,想必就是王汉执掌的虎贲军。”
刘询铁青着脸,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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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云一众人跑到这里来,也是机缘巧合。
霍云一向自视甚高,既看不惯霍禹优柔寡断,也鄙视阴阳怪气的冯子都。对于以朔方囚犯误期为由处斩淳于几的方案,他不以为然,认为若成大事,必须杀伐果断,要有一支听命自己调遣的军队和一批忠贞不二的死士。他便叫上霍家的外甥女婿给事中光禄大夫张朔,带着一群家丁直奔北郊的王汉虎贲军营。
王汉是霍光的孙女婿,为中郎将,执掌禁军。霍云与王汉年纪相仿,比起其他人更显亲密,这些日子也常去王汉的军营找他喝酒、射猎。
王汉见霍云与张朔来了,笑呵呵拱手道:“冠阳侯大驾光临。末将有失远迎,还望见谅。”霍云捶了他一拳,王汉装作吃痛的模样捂了下胸口,旋而笑着挽住他的胳膊,一起走入军营
霍云坐定,道:“今日烦闷,来喝酒了。”
王汉道:“喝什么酒啊。今日天气晴朗,正好可以围猎。”说着将他拉起,回头招呼张朔,“走,走,走啊。”
霍云原本喜好围猎,这时也来了兴致,道:“我没带弓箭。”
王汉笑道:“我这里还会没有上好的弓箭?”
霍云身旁跟着十多个家丁,王汉又带上一队亲信虎贲骑兵,数十骑风尘滚滚朝岐山山麓而去。半个多时辰后,他们来到一处灌木丛生、茅草深密的向阳山坡。
王汉举起马鞭呼啦划了一圈,道:“此处林密草深,可为猎场。”正说着话,远处灌木林的枝条忽然乱摇起来,一个兵士指着那里叫道:“前面有一头鹿。”
众人一起朝他指着的方向看去,只见风吹草动,并无野鹿踪影。王汉斥道:“眼睛瞎了。”扬起鞭子就要抽那兵士。霍云一把抓住他手臂,示意不要出声,嘴唇翕动低声道:“远处草丛中好像有动静。”
果然,草丛中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蓦地,出现一只鹿的脑袋。
那是头健壮的雄鹿,毛色似枯草,头顶有一对硕大的鹿角,鹿角呈半弧形向两侧弯曲,主干上又分出几枝尖锐的小杈,直刺天际。它若是不动,便与周围的草木浑然一色,看不分明。
霍云目不转睛看着,心中惊叹不已。那头鹿也缓缓转动脖子,黑黢黢的眼睛凝视着他。
众人这时也都瞧见了这头野鹿。张朔诧异道:“这里怎么会有花鹿,会不会是从皇家上林苑跑出来的。”
王汉道:“管它是从哪里来,我们猎着了,就是我们的。”
霍云呆呆地盯着这头野鹿,心头蓦然浮出一句话:“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高材疾足者先得焉。”不由得咧嘴一笑。
“你们不许妄动,看我擒获此鹿。”他伸手接过王汉递来的弓箭。
王汉手一挥,示意众人蹲下,不要惊动了野鹿。
霍云蹑手蹑脚慢慢向前,他也不敢靠的太近,便在百步之外停下,倚着一颗大树,捻出一支箭搭上,用力拉开弓弦,直直瞄准野鹿的脑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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