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平山将这被百纳村逐出的孤儿寡母接到树下,打算御空去看看村里的金花娘娘庙。
“薛大哥,量力而行吧,有些事我们管不了。”
久为开口的季梧桐睁开眼睛远远望去,他不敢看的是这对母子,也是人间疾苦。
“你留在这里,我去。”
薛平山淡淡回了一句,他想进去一探究竟,他笃定金花娘娘庙内绝不是正主。
“且不说我,我们这里距离娘娘庙不过八百米,但你刚才没有感觉到异常,就连村里的界碑都是正常的。”
季梧桐紧紧捏着手中的箭矢。显然庙里的那位实力在薛平山之上。
本要起身的薛平山停住了身形,回头望着季梧桐,这小兄弟忽然给他一种陌生的感觉。
“现在光天化日,你御空进去必被村里的人看的一清二楚,倒是不用庙里那位动手,村里的修仙者,就能将我们留在此地。”
季梧桐说着站起身来,拿着自己的弓往河边走去。昨晚吃过炎狼肉后,就没正经吃一顿。
要说季梧桐别的不行,捕鱼怕是这些年来他最熟络的技能,三箭入水,河中鱼儿翻起肚皮。
远处的山腰蒙上一层薄雾,河边各家炊烟愈浓,灯火逐渐映在河面上。
村口的大槐树下,一阵阵鱼香扑鼻。
“这鱼烤的不如姜老伯好。”
季梧桐无奈一笑,将一条鱼放在那位母亲面前,递给薛平山一条鱼。
“以前这事我也遇到过。他们去镇子里的庙宇拜仙,总有人笑我们家心不诚,买的尽是些劣质香火,烧不尽就断了。”
季梧桐咬了一口鱼肉,火光闪烁在还略显面庞之上。
“嘿,难怪你入不了正统仙门,原来是心不诚。”
薛平山罕见的打趣,自己是个热心肠,遇到不平事,总想管一管。
“昆仑蓬莱的真仙们,真的会为了区区香火,眼睁睁看这孤儿寡母无家可归?可笑!”
薛平山叹了一口气,即便自己早就脱离了儒家仙门,但那份仁义永远都刻在他骨子里。
这村里的那几位修仙之人也太过迂腐,不查清楚,就如此草草了事。
不过转念来想,自己常年混迹在山间野地,都差点打了眼,跟别提几个村里仙士。
“道家仙门若遇这鱼,必定会说遇到就是缘分,这是天道使然。法家遇到这鱼,肯定先查查法令,这河中能否捕鱼,是否合乎法理。儒家遇到这鱼,会首先感谢爹娘生养,其次感谢老师教导,才能捕到这条鱼。若是兵家遇到这鱼肯定欢心。这鱼既能充当兵粮果腹,又能通过鱼的品种分析上下游水质。”
季梧桐说了一大堆,眼前的烤鱼热气腾腾,再来一口。
“嘿,难怪你入不了正统仙门,原来心不正。”
薛平山只觉可笑,这哪里是一个刚刚从儒家学堂中出来的仙童,满嘴的歪理评说。
“他们就如同我们手中的鱼一样,能让自己好活,谁在乎鱼儿感受?”
季梧桐说着低下了头,各家有各家的吃法,各家有各家的处理方式,没人会在乎一条鱼的生死。
村里的儒门仙士们只是选择逐出这对母子,保住整个村子,已经是最大的仁义。
“夜深了,随我进去看看?”
薛平山眼中闪着光,他很想进去,他觉得这十分有趣。
有些人因为未知而感觉的恐惧,可有些人会因为未知而感到兴奋。
季梧桐撇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母子犹豫了很久。
怀中的孩子在吃饱了肚子后已经进入了梦乡,这位母亲两眼空洞的望着村口方向。
她不知道离开了村子应该去那里,早上这还是她唯一的家,天还未黑,就变成了拒她千里之外冷漠之地。
季梧桐被那莲子坑怕了,再也不会有第二个姜老伯搭救他。
想了半晌,季梧桐点了点头,嘴里念叨了一句:心中敬神即可,何须三根烂香!
这句自言自语被薛平山听的真切,嘿嘿笑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