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月高挂,夜风无声。比起这满屋子的书籍,季梧桐更惊叹的是何桀的定力。
已过三个时辰,何桀纹丝不动的盯着手上的书,一言不发,丝毫没有倦意。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也没将沉浸在书中的何桀叫醒。
“先生!先生!!出事了!颖儿她们出事了!”
院外传来的声音焦急,是个孩童的声音。
何桀听到院外的叫喊,这才回过神来,三步便起跃出门去。
“别慌!别慌!!何事?”
何桀刚打开门,院外叫嚷的孩童便跪倒在面前。一身湿衣不说,脸上鼻涕眼泪更是糊作一团。
何桀连忙拍了拍这孩子的后背,待到孩子顺了气才知道,今日下了学,有七八个孩童去了雾子洼玩。
雾子洼离锦山城也就三五里地,有一群不成气候的水鬼。
常年来,锦山城的百姓与雾子洼没有什么交际,那里雾重不说,还有诸多毒虫毒蛇,也不在主路周围。
传说雾子洼湖边有许多五彩石,小娃子们觉那石头稀罕,今日便相约去雾子洼探究一番。
可没想到,惹到了雾子洼里的水鬼,去了八个孩子,此时只跑回来一个。
何桀听罢,顺势将自己身上青衫扯下裹在来报信的孩童身上,回屋从一堆堆书籍下翻找出一个半腿高的竹筒,便要往雾子洼去。
临走时还不忘在院中燃上一堆火,给那可怜的孩子祛祛寒。
季梧桐也连忙起身,紧跟在何桀身后。
师者爱学子,人之常情。但这位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先生,恐怕不是那些水鬼的对手。
水鬼们恐怕不想知道书上说的是什么。
跟着何桀的身影出门而去,季梧桐才明白,这位看上去穷酸的秀才为什么会是无问楼的掌事。
只见何桀双脚轻轻一点便踏入空中,哪怕自己有踏风起和烟雨游的加持,也被何桀落在几十米之外。
一路往东边去,刚刚踏入这片山洼,季梧桐眼前便是白雾阵阵,只能依稀看到周遭景象。
穿过一片茂密丛林,黑压压的一大片湖水浮现在眼前。
“是哪个欺负我学生?给老子滚出来!”
何桀立在湖边。扯开手中竹筒,手中赫然出现一把银色长枪。
那股书生气好像也留在了身后那片浓雾之中,只剩下满身杀意。
长枪刺月,掀起一阵阵浪花。见湖中没有动静,何桀索性将湖面搅了个天翻地覆。
“倘若我学生有半分不妥!老子便填了这一滩脏水!”
何桀凌空立于湖面之上,枪如天将银钩一般,一颗颗大树瞬间被连根拔起插入湖中。
本想掏出弓箭的季梧桐看到这一幕心中甚骇,这位只懂得书上道理的先生,这会子可是一点道理都没讲。
自己的担忧完全是多虑了。看何桀手中这杆长枪,可不比张善友那副算盘弱。
“穷秀才,你莫要撒泼!”
湖中泛起一阵阵涟漪,定睛而看,原是一直巨大的乌龟缓缓爬上岸来。
这乌龟之大,龟壳上驮着那七个孩子也不见局促。
孩子们早已被五花大绑,吓昏过去。
“我玉虚道人也不是你这长枪唬大的!”
自称玉虚道人的大龟抖了抖黑黝黝的身躯,将几个孩子真震落在地上。
季梧桐一跃而出,上前探查。
虽说这几个孩子没有什么性命之忧,但精元却被损耗殆尽。
“玉虚道人?老鳖!你死期已到,你可知道?”
何桀随风而到,落在那这只老鳖面前,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孩子,瞬间枪舞而起。
“你这穷秀才忒不讲理了些!你的学生取我湖边五彩石,我以他们的精元换之!有何不妥!”
老鳖破口大骂,只能躲闪却做不得反击。
何桀枪法太过霸道,根本没有所谓章法,招招只要老鳖的性命。
“讲理?不还我学生精元,你这些破石头和你这条命,老子今天全要了!”
见老鳖不断躲闪,何桀更是发狂了些,长枪卷起无数石块树木往湖中砸去。
一只只躲在湖中的水鬼眼见无藏身之处,只好来到岸上,眼睁睁看着何桀发狂,却无一人敢动手。
“何桀!你不要欺人太甚!”
老鳖此时见躲无可躲,化作一个白发老头,正面迎上了何桀的长枪。
插不上手的季梧桐将孩子们挪到了离湖面远些的地方。
季梧桐倒觉得其实这群水鬼无错,是孩子们先拿了五彩石在先。
只不过水鬼的惩罚略过严重了些。
眼看着老鳖越来越不敌何桀,湖边的水鬼们倒也识趣。纷纷将刚才吞食的精元吐了出来。
一个个犹如火星一般的精元缓缓落在了孩子们的身上。
看着一个个咳嗽起来的孩子,季梧桐想此事便可作罢了。
却没想到,何桀压根就没有要放过这群水鬼的意思。
“何桀!我们已经归还了精元!你还要作甚?”
老鳖的左肩被长枪洞穿,险些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