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笃觉得这条摧残的河很漂亮,也很浪漫,他有一种慰藉感。
在纸船铺满了半条河的时候,有人带头唱起了圣歌,歌声起先微弱,当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其中,圣歌变得愈发响彻。
可亦与向笃的感受截然相反,可亦用兜帽完全遮住自己,俯倒在与河水同样冰冷的栏杆上痛苦的抽噎。
在她的口中,更咽着去唱这里的缅怀者们一样在唱的圣歌。
向笃多少会一些,也跟着一块唱。
歌声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它可以无视任何的语言和思维差距,把人与人的感情紧紧相连,小城的市民听到歌声后,有的打开了窗户,有的走出了家门。
全城人共同的去缅怀逝者。
当歌声终于停息,可亦像是睡着了,只能听见均匀的呼吸声。
向笃也认为她睡了,却不曾想,可亦扶着栏杆说:“向笃,我不曾想过,有一天,人的性命居然如此廉价。”
“这……”
“听我说下去好吗?”
“嗯。”
“和你的家人在一起的这段时光,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馨,一家人互相打闹、互相鼓励、互相理解,这种时光真的很宝贵。
我想了很多很多,也幻想过自己未来的生活,会不会也有这样一个美好的家庭,吵闹一点也没关系,有些矛盾也没关系,只要是一家人在一起,那便足够了。
这是罪孽,我是使女,一生要服侍神明,这种思想是悖逆的。只是,我也想去拥抱亲情。
可是今天,我才真正明白了,人间的疾苦太多太多,就像你曾经告诉过我的,只有走出教堂,才会看到人间的疾苦。
我的思想好乱,有一个决定一直在我的心中生根发芽,已经到了不可规避的地步。
对不起,向笃,我不能直面我的本心,对于你的请求也没办法回答,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能先离开吗?”
向笃把手轻轻搭在可亦的后背,而可亦却躲开了。
“我不可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这太不安全了。”
“没关系的,这里的人都非常善良,我请求你,给我一点空间。”
“那好吧。”
“感谢。”
向笃真的把可亦丢在了河边,他自己鬼使神差的回了家,可脑子已经是乱糟糟的一团浆糊了。
才推开家门,小妹突然出现在门后,兴冲冲的问:“怎么样?怎么样?你们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向笃朝楼上走去,“你这么高兴干什么?”
“就你自己回来了?”
“她想一个人静静。”
“那就是有希望了?”
“什么?”
向笃停住脚步,猛然回头,用眼神审视自己小妹:“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的表白啊!你们没聊这个?”
“你想多了,我们只是出去走走。”向笃迈步上楼,“而且我说过了,她是使女,是不能结婚的。”
“使女也是人,肯定有情感的,我知道你肯定喜欢这个大美女,怕你迈不出这一步,我都替你写好情书了。”
小妹美滋滋的炫耀自己的功绩,而听到这句话后,向笃整个人怔住了,他快步冲回来,急切地问:“什么时候做的?”
“就今天下午,那个女的来之前,我这不是怕你们谈成了,就提前给大美女写了情书。人家特意约你出去走走,表明你还是有希望的,不用感谢我。”
“你……”
向笃幡然醒悟,想起了可亦说的最后一句话,自己的请求她无法回答。
这一刻,向笃被一股黑暗包围了,想伸手去抓救命稻草,抓到的却只有空气。
他不顾一切的推开门,疯了一样冲向河边。
可到了河边后,他根本找不到可亦,于是,他顺着河流寻找,整整找了两个小时,却连可亦的影子也没看到。
除了来自整个小城的悲伤以外,这里真的什么也没有。
向笃感觉整个天地在旋转,他在眩晕中继续去找,在第二天太阳升起时,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家。
布先生带着两个保镖就站在他家的门前,向笃的家人被堵在了房子里面,恐惧的望着门外的布先生。
“小子,你跟我来。”布先生招了招手,“我们之间应该有话要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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