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力克就会背那首“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这个简单,其他的实在太难了。
看着善良豪爽的汉族汉子诗兴大发,会背这首诗的哈萨克、蒙古族汉子们一起跟着伊礼贤扯着嗓子吼着这首诗句。
即便是不会此诗的哈、蒙汉子也现学现用,这只马队扯着嗓子使出浑身的力气歇斯底里得吼着这首《敕勒川》,惊起了草原上的秃鹫,时飞时落。
湛蓝的天空,厚厚的云层中飞过几只秃鹫,硕大的翅膀强壮而有力,它们在空中盘旋几圈落在了草原上跟同伴中抢食。
秃鹫被牧人成为雪域神鸟,来自天堂的使者和草原的清洁工,敏锐的嗅觉和视觉,能让它们捕猎到最理想的食物,从而缓解草原的压力,维持良好的生态循环。
在一片绿油油的草丛中,血淋淋的动物尸体格外显眼和突兀,十几只秃鹫正在撕扯,彰显着野性的力量和大自然的魅力。
高山牧场上一碧万顷的大草原,周围环绕着郁郁葱葱的松树林,不时飘来阵阵沁人心脾的草木香,还有那潺潺流动的林间小溪,触手可及的大块云朵,草原上游走的马牛羊骆驼,让无边的草原显得更加纯净、宁静,宛如世外桃源。
眼看到了傍晚,巴格达提骑得领头马突然长鸣起来,其他马匹也长嘶回应着,马群顿时欢腾起来,伊礼贤看到前方不远处一座牧民的木屋,原来是到了夜宿地了。
一条飞奔的猎狗朝马队吠叫着,主人听到动静走出木屋,用哈语厉声喊回了猎狗,热情得招呼马队,“恰以西,恰以西。”(喝茶,喝茶。)
这里已到了夏塔公社(夏塔是蒙古语,阶梯的意思)的地界,热情好客的牧民开始宰杀五只羊只来迎接远方的客人,公社书记赛力克从一只马匹上驮着两壶菜籽油拿下来送给了这家牧民。
赛力克又从自己的马褡子里取出五瓶伊犁大曲,对着伊礼贤打趣道:“晚上,我们喝头痛大曲,你喝马奶酒。”
伊犁大曲是烈性酒,喝完后就会出现头痛脑胀的现象,当地农牧民戏称它是“头痛大曲”,而伊礼贤喝酒过敏,滴酒不沾。
晚上吃着手抓羊肉、喝着马奶酒,酒量不行的伊礼贤没喝完第二碗就醉了。
他扯着嗓子唱起了《我爱北京天安门》的童歌,又唱了一首哈语歌《大海航行靠舵手》,大家伙听了笑着,笑着喝着,一个酒杯轮着转,喝着醉着,到了半夜都已酩酊大醉。
早已习惯了哈萨克族同胞慢节奏的生活,伊礼贤清晨起床后,骑着大马在草原转悠一圈,等回到牧民家,赛力克等人才慢悠悠起床,简单得吃过早饭,大家又开始了一天的行程。
马队经过由夏塔河形成的冲积平原,平原上错落的分布着不少的人形岩石,这里曾拥有规模宏大的乌孙古墓群和夏塔古城遗址。
往前行走几公里地势逐渐平坦而广袤,草原湿地上成群的马儿无拘无束得时而奔跑、时而饮水休憩。
由于海拔高,不远处绵绵的雪山,夏季雪水融化,看得到山顶上的白色积雪。
从夏塔古道翻越木扎尔特(冰达阪),云雾缭绕的木扎尔特雪峰便横亘在眼前,这便是唐代著名的“弓月道”必经的冰达阪山口。
据传说,唐玄奘西行翻越的“凌山”就是当年古丝绸之路的连接西域南北的重要通道---夏塔古道,这里也被称为“唐僧道”。
夏塔河水流湍急、波浪滚滚、泛着乳白色的浪花,两岸山岭壁立叠嶂、宛如斧直。
由于这里人迹罕至,一路上,不时能见到松鼠、旱獭、雪兔、野鸡、天鹅、马鹿、黄羊、狼、狐狸等动物和鸟类,巴格达提告诉大家,他曾经见到雪豺等奇兽在这里出没。
在通往琼达阪(最大的隘口)的路上,逐渐深入天山腹地的真正的高山牧场,狭窄的陡峭的山道,马匹在朝高坡爬行,即颠簸又费力。
伊礼贤不敢看古道下的悬崖,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摔倒万丈深渊粉身碎骨。
狭窄古道两旁的山体成了红色,这里的山主要是沉积岩构成,经天山山脉断裂和地壳运动,加上长年累月的风雨侵蚀,峡谷侧壁出现一道道明显的褶皱曲线及断裂线,使两旁的山体看起来犹如刀削斧劈一般。
琼达阪海拔3600米左右,马匹在山地的表现总是会超过人们的想象,深一脚浅一脚的行走。
在巴格达提的提醒下,大家拉开距离小心翼翼爬行,似乎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只听到马匹咯噔咯噔的声音,从马蹄子声都能感觉到身下颇有灵性的马匹也是紧张小心的,等到了顶峰,穿过3公里的山脊后,伊礼贤双手全是汗水。
到了下坡,骑马仍很颠簸,毕竟省力,下行的路仍很陡峭,汉子们下马,沿着溪流翻滚的乱石堆一路朝下,终于到了一处平坦的草甸,伊礼贤等人下马暂做休整后继续出发。
一路下山,穿越8次河流后,抵达到了天堂湖,晚上夜宿在天堂湖。
清晨,伊礼贤骑马观看周围的美景,激动得仰天嚎叫,天堂湖被白雪皑皑的群峰包围,晨曦给秀美的天堂湖抹上一道神秘的色彩。
黄羊群慢悠悠吃草,一点不怕人,巴格达提领着几个牧民围攻捕杀了五只黄羊,大家伙开始烧火做饭,早饭和午饭一起吃,马队成员分工协作,速度很快,中午一点钟就吃上了热乎乎、香喷喷的手抓黄羊肉。
这是伊礼贤第一次吃黄羊肉,他连着吃了好几块,黄羊肉比绵羊肉有嚼头,鲜美无比,可能与黄羊善于运动有关。
刚吃过午饭,还没来得及收摊子,雨雪交加,顾不得欣赏风雨中的天堂湖美景,继续向南出发。
风雪交加的恶劣天气让刚才还欢欣鼓舞的人群一下沉默起来,风吹着大家伙无处可躲的身体,群山覆盖着积雪默然耸立,茫茫天地里,似乎只剩下这支孤零零的马队。
上升的马道变得泥泞湿滑,马匹都在草甸上打着趔趄,马队面临更大的挑战,要翻越海拔近3900米的艾克布拉克达阪(蒙古语,山顶的隘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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