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燕激动地表示:“是的,淑珍姐一方面渴望程老师在这项让中国人骄傲的超级工程里奉献所有,也圆自己一个梦;另一方面心系小薇的高考。她清楚自己一旦长眠不醒了,就会对女儿造成巨大的影响···为了爱人···为了女儿···她说自己死不起···因为爱的信念让她的生命超越了生理极限···”
伴随着刘燕的语音重新哽咽,南秉怀的眼前已经朦胧一片了,嘴里却喃喃道:“生理极限···生理极限···”
“南教授···可淑珍姐的生理极限真的到头了呀···已经等不起程老师了···就算面对马上参加高考的小薇···也要竭尽一切掩饰一下···”
接下来,刘燕一口气把如何对小薇掩饰的假象又对南秉怀述说了一遍。
此刻,南秉怀不得不接受所有的事实,他的心就像被抛到正在沸腾的油锅里一样,承受着巨大的煎熬。王淑珍曾经是他带过的学生,至今在他的脑海里保持着一副青春的靓影。如今,那个那副鲜活的青春面孔即将离开这个世界,而且是在这个时刻。这让他在无比痛惜的情况下又无比的自责,是他令人家在临终前不能得见自己的爱人,人家为了他的主持的超级工程而无私地舍出自己的爱人,这等于让病入膏肓的她付出着自己生命最后一点时光···
自己为什么没有好好关心一下她呢?
悔恨、自责、悲痛都瞬间涌现心头,让他瘦弱的躯体为之一颤。
“南教授!”
朱煦距离他最近,基本听清楚电话里的声音,在为之震撼的同时,眼看南秉怀的身体摇摇欲坠,便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他。
他的失声叫喊让已经进入昏厥临界点的南秉怀迅速恢复了清醒,让他知道,现在一切的忏悔都不是时候,必须想尽一切办法去补救,不仅仅是为自己救赎,更为了自己的好学生不至于怀着最痛苦的心离开这个世界。
“刘燕姑娘,请你照顾好淑珍,并让她坚定信念等她的爱人回家。我会尽一切办法让小程回家···”
南秉怀冲着手机讲到这里,终于把胳膊无力地垂下来,并让那部手机从手掌心脱落出去——
咣当!
结果手机砸在地板上,电池与机体一分为二。
朱煦心头一震:“南教授,您千万要保重自己呀!”
南秉怀让自己的那颗破碎的心稍微平复一下,便立即抓住朱煦的胳臂:“小朱,快打电话问一下他们目前到哪了?”
朱煦的眉头微蹙:“您问的是程工他们吗?”
南秉怀颤颤巍巍地点头:“对···让他尽快下车···赶紧换乘火车回上江···”
“可是?”
“没有可是···假如让淑珍抱憾离世···我就是千古罪人···”
朱煦的双眼顿时泛起了泪花:“南教授您不要自责····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呀。”
“是呀,南教授千万要保重身体。”周围的技术人员纷纷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便七嘴八舌地劝道。
南秉怀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并冲大家摆摆手:“你们各自忙吧,不要管我。”
朱煦一看大家都面面相觑,便朗声道:“大家不要担心,我会关照南教授的。”
众人跟南秉怀共事这么久,还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失态和激动,但也知道他是一个讲究效率的人,于是纷纷散了。
南秉怀伸手扶住一个桌案的一角,并冲朱煦敦促道:“你也不用管我,赶紧联系小程。”
朱煦比较年轻,头脑也非常机灵,这时突然灵机一动,并没有率先打电话,而是启动了附近的一台电脑——
南秉怀觉察到了,不由惊愕道:“难道你想通过网络跟他联系吗?”
朱煦赶紧解释:“不是。我要查一下他们这趟车的沿途停留的站名,为程工选择一处最适当的站点下车。”
南秉怀虽然觉得他的话有道理,但也同时质疑:“可你还不知道他们目前到哪了呀?”
朱煦淡然一笑:“您不用着急。只要那趟特快列车正点行驶,所到的站点就会有时间提示。我已经不考虑已经经过的站点了。”
南秉怀顿时恍然大悟:“你说的对!我都急糊涂了,还是你聪明。”
朱煦为了安抚南秉怀的情绪,来不及跟他客气,便迅速转换电脑的页面,专心致志地参阅起来···
不到五分钟,他便向一脸焦虑的南秉怀做出汇报:“南教授,这趟特快如果正常行驶,再过一个半小时就可以到达郑宁站,那里不仅通民航,而且再过四个小时那里就有一趟通往上江的航班。假如程工从郑宁下车,在转辗去那个机场的话,时间应该有富裕。”
南秉怀听了朱煦的汇报,先是眼前一亮,随即又眉头紧皱:“假如那趟航班已经满员该怎么办?”
朱煦一耸肩膀:“那就靠南工的运气了。假如他无法搭乘那次航班,就只能等七个小时后搭乘开往上江的一趟直快列车了。但不管怎么样,他要想改变行程,就从郑宁站下车是最好的选择。”
南秉怀带着一副嗔怪的语气:“什么叫‘想改变行程’呀?他必须要回家!你赶紧打电话通知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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