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她跪得挺直的身板,以及面上一副等待夸奖的模样,难得的,明德帝竟然一时无言,忍不住伸手扶额。
他没话说,殿里的大臣们却好似炸开了锅,无论是派人去各府画小像,还是在宫里面办相亲宴,他们都无法接受。
“谢雁归,你一个女子,怎能说出如此不知廉耻的话来!”有老臣颤抖着手,指着谢雁归骂。
“这怎么能叫不知廉耻呢?古人不是云过吗?什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虽然是女子,可十六年前,我的父母兄长皆战死辽北,整个谢家就只剩下我与姑母,我都20岁了,想成亲生娃有什么不对的?”
“再说了,您这么大岁数,必然是儿孙满堂了,那不能自己吃饱了饭,就把别人的饭碗给砸了呀!莫不是……”
谢雁归一边说着,跪在地上的膝盖稍微向着老臣的方向挪了挪。
“听说您与尊夫人乃是盲婚哑嫁,这些年因感情不睦没少闹得家宅不宁,我可不想跟您一样。所以我想要好好相看相看,又有什么不对的?莫不是您自己淋了雨,就总想着把别人的伞也给撕了?”
“雁归!”听得她越说越离谱,那老臣被她气得都快厥过去了,明德帝不得不开口制止。
谢雁归听到上首的声音,立刻麻溜跪回原位,一副等候发落的模样。
明德帝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圣旨上,思虑片刻后又开口,“雁归啊,你的姑母乃是朕的贵妃,你的婚事当属于家事才对,既然你才回来,且先去见你姑母吧,至于你的婚事……咱们之后再说。”
“臣遵旨,多谢陛下。”台阶铺到了脚下,谢雁归也明白什么叫做见好就收,她将圣旨收好,冲着明德帝磕了个头,起身向着殿外退去。
从殿中出来,谢雁归抬手拢住束起的长发,轻轻一甩,大步向着台阶下走去。
如墨藻般的发尾在脑后飘扬,有几丝太过顽皮,飘到脸上,她伸手拂去,黛眉下,一双凤眼里含着笑。
台阶下有小黄门牵马等候着她,谢雁归从袖口里摸出一片银叶子,接过缰绳的同时将银叶子抛到小黄门怀中,“有劳你了,拿去喝茶!”
“多谢将军赏赐。”身后的小黄门感激地行礼,她随意挥了挥手,牵着马离去。
宫道之上,来往路过的宫人们瞧见谢雁归,皆会停下来冲着她行礼。
她牵着马缓慢前行,如同散步一般,心里不由得呼了口气,可算是将这婚事拒了。
明德帝非要她成婚,无非是要她手里的辽北兵权。可若是嫁给七皇子,那她的近卫翎羽卫必然也保不住。
兵权上交倒是无妨,辽北不是她一人的,这主将旁人也做得。
可翎羽卫是谢家几代人的心血,她得守着。
边走,她边打量着已不奢靡的大靖皇宫。
至今,大靖建国才不过几十年,从建立之初,先太子便跟太祖皇帝进言,请求朝廷施仁政,让百姓们得以休养生息。
这些年虽有外敌虎视眈眈,好在大靖风调雨顺,百姓们的日子渐渐好过起来。
明德帝登基后,倡导皇宫内与官员们节俭,如今宫里的一切,都是前朝时留下来的。
中宫无后,明德帝也没多少妃嫔,因而后宫中的各项事宜,多数由颇受他宠爱的贵妃谢姮打理。
此时栖凤宫内,宫人们正有条不紊地忙碌着,谢雁归才入皇宫不久,谢姮这边就得到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