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阳疑惑地看着姚佩华,然后陡然心头一动,眼神不可避免地变化了。
“快乐的乐,歌颂的颂。”他的目光顿时锐利无比,“你想到了什么?”
看他只是刹那之间就似乎猜到了什么,姚佩华佩服之余,神情也郑重了起来。
她看着这个让自己得以有份很安心的工作、又着力培养自己代他管理公司日常事务的男人,觉得自己对他有一份责任。
至少,要让他有准备、有方向,去辨别一下这可能的担忧是不是真的已经酝酿成危险。
姚佩华轻轻呼出一口气:“我要找个安静的地方,慢慢对你说。到我家去吧。”
……
宋阳第一次到了姚佩华租住的屋里。
房间很整洁,也很简单,甚至简单得有点过分。彷佛她过去作为模特时候的华丽、高调,已经全然没了踪影。
这反倒像是个冷澹的理工男的房间,有条不紊。
客厅里没有沙发,只有一张方桌,两把椅子。
姚佩华低着头,似乎在斟酌着怎么说起。
宋阳没有催促。
过了一会,姚佩华开口道:“有备无患吧。宋总,我今天对你说的内容,希望你能为我保密。”
“这是自然。”宋阳深深看着她,想起了可能的方向。
果然,姚佩华直截了当地说道:“十四年前,我十五岁的时候,姚家年就带着我和我的哥哥姚慕中去赴家宴。后来我知道,那天其实是为了让一个人看看喜不喜欢我。那个人的名字,叫顾颂。”
宋阳眼神一动。
“前年,姚家年阻止我继续做模特,那是因为顾松的弟弟,名叫顾乐的,成年了。他跟他父母提起来,说想娶我。”
姚佩华只简单说了这两句话,宋阳总算知道了去年时她跟她父亲为什么闹到那么僵。
结果还不只如此。
姚佩华继续面无表情地说道:“姚家年读大学的时候,长得非常俊。我母亲对他一见倾心,不顾反对非要嫁给他。外公和舅舅他们是很反对的,但很快就有了姚慕中,因此就结婚了。”
“结婚后,姚家年并没有得到事业上的帮助。让他在高校里有个教职,是外公家这边最大的让步。姚家年就去了沪海发展,而外公提出要把姚慕中和我留在燕京上学。”
“我母亲是巴不得这样的,没人打扰她跟姚家年。等我读完初中,姚慕中也成年了。他到了沪海读大学,我就去了沪海。一去,就是刚才说的顾颂的事。”
姚佩华顿了顿之后说道:“这是简单的前因。另外,我后来做模特,有一次在某个宴会上,见到了姚家年和顾家长子顾风。跟他们在一起的,还有当时我模特队的老师,以及一个很年轻的女孩。姚家年跟顾风介绍说,那是他的女儿姚芳菲。这个妹妹,我第一次见。”
宋阳头皮发麻,这家丑,为什么郑重其事地跟他说?
“长子顾风,长女顾雅,然后是顾松,以及今年20岁的顾乐。”姚佩华又说了一个名字之后,像是之前一直憋着一口气,“这就是我知道的内容。”
宋阳沉默不语。
那个名字,代表的实力很让人动容。
因此,宋阳很认真地说道:“谢谢你,意识到了之后能及时把这些告诉我。”
姚佩华暗然摇了摇头:“抱歉。去年说想到你这边来工作,以为和姚家年断了联系就从此不会再有往来,没想到现在……”
宋阳笑了笑:“也不一定。万燕毕竟是开创了一个新的行业,这个顾家看好万燕,也是有可能的。”
姚佩华却断然摇头:“如果有顾乐参与,那就不同了。顾颂已经三十六岁,他做的是金融。姚慕中比他小四岁,在顾雅的进出口外贸公司里做副总经理。但顾乐还在美国留学,他一向只是玩,听说还总喜欢念叨什么观察人性。他是老来得子,家中最小。我比他大十岁,他跟家里提出来想娶我,你以为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宋阳皱起了眉,不免问了一句:“他说想娶你,姚家年就希望你嫁过去?”
“姚家年的不堪,我知道的还有一些。”姚佩华咬了咬唇,还是说道,“私生女,只是其中之一而已。他想跟顾家走近,有许多事已经没有底线了。为他自己,也为姚慕中。”
“……这些我不问了。”宋阳摇了摇头,梳理了一下,“总之你觉得,这个乐颂股权投资公司的出现,是因为你对吧?”
“我跟谁交接合适?”姚佩华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他问。
宋阳服了,看着她没说话。
姚佩华的眼神弱了弱,低下头。
“那天后来不是找你聊过吗?我说不管你会不会真的带来麻烦,我如果怕了,那不如就过过当时那个水平的日子。”宋阳皱着眉,“这种话别说了,你当我教你这教你那很容易吗?”
姚佩华转动着手上的水杯,一言不发。
“今天能听到个公司名字就愿意跟我说这些,已经够了。”宋阳澹定地说道,“不管再怎么样,我既是燕大的学生,也并非毫无实力。公司里安排了骆东,粱泰随时跟着我,你以为我这一年没做这方面的准备?”
姚佩华心里大为颤动:“你防备着可能的麻烦?”
“可能的麻烦又不会只因为你,你一个小小的办公室主任,算老几?”宋阳开着玩笑,“我生意做起来了,哪里知道什么地方会得罪人,然后碰到什么神经病或者疯子?就算没你这个人,我去年差不多这个时候回鲁省,差点被抢劫,后来就琢磨着这些事了。”
“……谢谢你。”
“今天这个信息很重要。”宋阳认真起来,“我会着手去了解情况。你又不是掌握了什么需要被灭口的秘密,哪犯得着兴师动众地来对付你?如果真对上了,那更大的可能还是我赚钱的能力和已经布下来的这些事业,利益动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