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白天了。可能只是短短的一觉,但是自己已经来到了上午,我这次降落的地点很奇怪,是在一艘废弃的大船上。这艘船旁边有一群人在吆五喝六,我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毕竟这是另一个国度了。
看着没有人注意到,我悄悄伸出四肢。我的特异功能生发出的潜意识告诉我,现在最重要的一件事不是判断我从哪儿来,身在何处,而是判定自己该去哪儿、怎样做。我最初的目标是寻找我的朋友大蜗牛,然后凭借直觉,我一步步来到这艘看似有名的古船上,我到底是要顺着自己一路走来的超能力感知走下去,还是停下来等等自己的内心呢?这个问题我呆呆地站在原地,想了很久。毕竟,我的内心里充满着复仇的欲望和拯救世界的英雄气概……最后,我终于确定了,我要在拯救大蜗牛的路上,对这个世界做点什么、改变些什么。
就在我想通的一瞬间,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出现在我的上空,我赶紧缩起了四肢,可是那个声音却越来越近,我听懂了一个单词:“爸爸……乌龟”
糟糕!这两个单词听懂就够我焦虑的了,我忽然被这个小男孩用稚嫩的小手抓住壳提起来,他一路狂奔,像是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然后转身上了楼梯,又上了一个阁楼。
我一路上很疲惫又很警醒地睁着眼睛望着,在古沉船的高处,我瞧见的是一群工人,塔恩在奋力地企图将这艘老古董打捞出来,有的在拉绳子,有的在敲钢钉,但是这个浩大的工程丝毫当仁不让。
小男孩把我拿到一个会议厅的大桌子上,上方有一个强光灯把我照得眼睛疼,耀得自己动也不敢动。这就让我想起自己出生后和中华鲟合影瞬间的那道强光,我已经很久都没有梦到那块蓝色鳞片了。
想到这里,这个时候,一群人围过来,好奇地打量着我,又说又笑。我听着氛围还算和谐,往旁边的桌子一看,是一张世界平面图。而我,就在上面画着的比例尺的顶端,我的身体竟然遮盖住了整个的亚洲,壳的边缘还蹭到了南美洲的一个小岛。
这时候,一种意识又在我的大脑中生发出来,那就是——我的身体可能已经超出了自己所能想象的体积,这都是降落时的距离与速度造成的。最后,那个小男孩摸了摸我下意识伸出来的脑袋,然后咯咯咯笑了起来。
我闻到了这些人嘴里发出的烟味,然后我确定,他们是一群普通的再不过的工人。既然不是厨师或者贪婪的富商大贾,因此我感到了一阵放松,伸出了四肢和他们互动着。几分钟内,我成为了他们在劳累的打捞工作背后的一种消遣。
最后,他们把我还给了小男孩,我被小男放到了一个蓝色的桶里,里面海水,以及几条早就在里面的小鱼。
夜深了,我看着海上的几颗星星。我想起来自己被阿臻买回家时的情景,也是一只大桶和几条水生物,我不能确定,我的命运就是始终被捉来捉去,然后服务于人类,做一个被养起来的宠物或者消遣。
“你是我们的新朋友吗?”一只鱼儿还未睡着,它先开了口。
于是,我把我来这里的此行目的,我的“超能力”、大蜗牛的事迹、包括神奇的寄居蟹,以及蓝色鳞片给自己的带来的启发通通告诉它们了。说完以后,我如释重负,而且我知道,我已经找到了大海。我也弄清了我目前亟待解决的两个难题,或者两件事:找到大蜗牛,然后带着它去寻找中华鲟,弄清楚她是否还活着。
我不知道自己这么多天来,从阿臻家逃走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但是有一点我能确定,那就是我得知道这个世界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以及我能为它做什么、改变些什么。
“我认为它(中华鲟)很有可能活着。”其中一条鱼说,“不,人类这么贪婪,抓住之后一定卖了换金钱。大蜗牛也一样,没有人保护这些东西,这都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好的”我说,“你们一个乐观一个悲观,现在我们讨论点别的,你们说我们现在的这片海洋,能通向哪里?我已经出来了,还能找到他们吗?这才是关键!”
“这片海洋离着你来的那个国家听上去倒是不远,你可以用你的分析一下海里的水因子的化合价,然后根据公示和方程游过去,毕竟,你还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陆地龟。”一只鱼说。
“而且,呆在这里是不会有出路的,古船被捞出来,最终也是放到世界博物馆里展览,你总不能去博物馆里寻找你和中华鲟的照片吧!”另一只鱼说。
说完以后,两条鱼面面相觑地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的心态很好,很安于现状,着实很让我羡慕。但是,我不能这样下去,即使我生命最终几年后,可能会在世界博物馆遇到那张照片,抑或在旁边遇到中华鲟的尸体躯干展览品(毕竟中华鲟远没有我活的时间长),可是我也会在这之前,尽最大可能找到我的朋友大蜗牛,以及探听“蓝色鳞片”的下落。
只因我是神龟阿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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