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峻的焦虑溢于言表,苏芽却并不明白他眼中何来的埋怨。
她也无心去揣摩,只专注在自己的抉择中,无它——这火药爆炸后的现场,直接刺激了她的前世记忆。
当初,清江浦码头上,她也曾见过这样血淋淋的人,这样灰糊糊的断肢,还有这人力难为的炸坑。
冷汗湿了额头,苏芽心跳促急,最后跺了跺脚,转身而去。
——线索和刘叔就在那里,再迟疑,恐怕就追不上了。
凭着对淮安城的熟悉,和沿路所见的砍杀痕迹,苏芽终于追上了他们,远远地看着那片芦苇荡边的人影,苏芽小小地松了一口气:运气不错,沈淮已经救下刘三点。
——情况不太对!
远处的沈淮扯着刘三点,险险地避过一记刀劈,竟然像是毫无还手之力。
苏芽的脚步一顿,这厮又在搞甚?
“疼疼疼疼疼疼疼!”刘三点被他扯得哀嚎,“他娘的,你们方才不是还背着老子跑吗?这会儿怎么不知道要把刀避着老子些?”
哪里有人会理他?砍人的都蒙着脸,呈半围之势,把沈淮和刘三点给逼到河边边上,芦苇荡近在咫尺,他俩偏偏没机会躲进去。
“你们都是什么人?若要老子治病,直说便行,何须伤人?”刘三点还在那里呱噪着,“再这般无礼,休怪老子翻脸无情,一把毒药灭了你们!”
蒙面人的动作不由地顿了顿,苏芽趁机跃出,半空中大喊一声:“毒药来也!”
两大蓬烟雾应声而出,铺天盖地地撒下来,从后面将场中人都笼罩其中,蒙面人急急挡脸后退。
沈淮和刘三点刚抬袖挡脸,就各自觉得手臂被人拉住,熟悉的女声悄声说了句:“退!”
苏芽一手一个,扯着人就要往芦苇荡里跑,才跑了两步,便察觉出左手的沈淮脚步虚浮,一点儿都不比刘三点能耐,她心里一紧——坏了,这厮是又逢到了废物时间!
早不废,晚不废,尽挑着要紧的时间祸害她。
苏芽心底暗骂,一咬牙,手里抓得更紧了,扯着两个人急奔进芦苇荡里,乘着夜风的乱,在其中左右拐着,竟寻到了一艘停在芦苇下的小船。
她毫不犹豫地把左右两个往船里扔,自己踩着冰水,把船往河里推,紧赶慢赶地在后续的人声追来前跳上船,熟练地摇着桨,划进了深水区。
有人跳进水里来追,被苏芽举着厚重的船桨,专挑着头顶,有一個算一个,砰砰地都给砸晕在水里。
“速去找人来!”
岸上有人沉声吩咐,剩余两个人影掉头又分散进芦苇丛里。
这片茂密苍茫的芦苇荡,一眼望不到头,何况是在黑夜里。三两人散入其中,一二十人都未见得能摸到踪迹,不找帮手是不行的。
苏芽拼命摇桨,只恨自己少两只手。
身后一声轻笑,却是废物沈淮。
“你笑个什么劲儿?!”苏芽怒道:“不是说很厉害吗?怎么被人按着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