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长一会儿没得到陆逢洲的回应,乔酒笑了笑,带着一股醉酒后的憨气,“刚刚梦到我爸,才想起来,我好像一直没问过你父母的事儿。”
她把头转回去,眼睛又闭上,“我一直觉得我对你很好,可现在想一想,似乎也没有,我都没关心过你家里的事,只把自己想给的一股脑加在你身上,从没问过你到底需要什么?”
这话说出来有一部分做戏,但也有一部分是真心实意的。
陆逢洲等了一会儿,也不知是不是醉酒的乔酒让他比较放心,他转身坐在床边,还真的就开口回答了,“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
乔酒声音含含糊糊,“多小?”
陆逢洲说,“我上五年级,我爸走了,等我六年级,我妈离开。”
乔酒等了一会睁开眼,朝着他这边翻了两下,“那么多年过得很难吧?”
陆逢洲垂着视线,当然很难。
穆老师对他很好,可那终究不是他自己的家,少年的心总是敏感,没人甩脸色,依旧有寄人篱下的感觉。
所以他拼命的对宋婉好,包容她所有的坏脾气。
乔酒说话声音含含糊糊的,“我妈也在我很小的时候离开。”
她打了个酒嗝,哼唧了两下继续说,“我妈身体一直不好,我爸一边照顾她一边赚钱,经常很晚回家,那天下着暴雨,我妈应该是感觉到了什么,她把我赶去另外一个屋子,不允许我靠近她……”
眼前慢慢虚无,然后又渐渐清晰,恍惚中再次看到了那天所有的情景。
她说,“我太小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又害怕的很,就站在门外不动,我妈在里边一边呻吟一边呕吐。”
闪电照亮屋子里的每个角落,雷声又让母亲的所有声音断断续续,整个变得世界光怪陆离。
后来乔斯满回来了,身上挂着雨水,滴了一地。
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乔斯满被吓够呛,赶紧冲过来问她怎么了。
她指着那个房间,话都说不出来。
乔斯满应该是感觉到了什么,慌忙的撞开门冲进去。
后来的记忆就变得有些混乱,乔酒只记得乔斯满没管她,抱着她母亲冲出去。
她一个人站在空旷的家里,看着母亲房间地上大摊大摊的血。
那是她母亲呕出来的,泛着一股腥臭味儿。
乔酒眼睛温热,“从那之后,我怕打雷,怕闪电,怕下雨天。”
不过后来离了婚,打雷也不怕了,闪电也不怕了。
陆逢洲拉过她的手,十指紧扣,轻轻的叹了口气。
乔酒把陆逢洲的手拉过来贴在脸上,“你父母是因为什么离开的?”
陆逢洲抿着嘴,没出声。
乔酒也不追着问,安安静静的躺在一旁。
一直到她以为陆逢洲不会回答了,他却突然开口,“意外。”
乔酒嗯了一声,“车祸吗?有赔偿吗?”
陆逢洲声调低沉了很多,“没有赔偿,什么都没有。”
乔酒心里一顿。
那两个被打进重症监护室的人,后来可是拿了很高额的赔偿。
难不成她一开始就想错了,陆逢洲家并不是万泽那块征地的居民?
心里翻江倒海,可她面上不显山不露水,只是带着一些疑惑,“怎么没有给赔偿?交警认定不是他们的责任么?”
陆逢洲捏着乔酒手的力道稍微大了一些,“不是车祸。”
乔酒撑着身子坐起来,朝陆逢洲凑了凑,抱着他的胳膊,“那是生病了?跟我妈一样?”
“不是。”陆逢洲回答,但具体是什么他又没说。
乔酒抓心挠肝,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到底是什么?
陆逢洲将乔酒搂了过来,“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