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屹骁继续说：“二是感谢您，我母亲小产那年，是你亲力亲为照顾她。”

老太太又是一阵沉默。

她知道做女人多不容易，自己儿子是那么个德行，儿媳妇都小产了，她要是不好好疼爱儿媳妇，那不是让人寒心？

可是这一刻，老太太却不敢和孙儿对视。

对她来说，孙儿的这番话不像是感谢，而更像是在为断绝关系做准备。

说到底，是陆家欠了他们娘俩。

“三是我母亲死后那年，陆敛在外花天酒地，你打了陆敛一巴掌，让他清醒点，让他厚葬我母亲。”

“屹骁，你别说了。”老太太声线有些不稳。

她没想过今天的事演变成这样。

她是知道屹骁不服管教，也正常，他从小丧母、又不是养在自己膝下，或多或少不太亲近。

但她也没想过要打他、和孙儿断了情意。

陆屹骁却没停下来，他说过，今天要算一笔账。

“四是自我母亲去世后，整个陆家的人都欺负我，但只有你安慰过我、关心过我。”

“什么？”老太太抬眼看过去。

她觉得不可思议，也有些惊讶，说：

“你母亲去世那年，你才6岁，谁欺负你了？我没有听到你说过。”

四目相对，陆屹骁眼里没有任何温度。

可就是他这个态度，老太太突然回想起几岁的陆屹骁……

当时他天真浪漫、善良单纯，瓷白的脸上肉嘟嘟的，可爱的很。

他想抱奶奶，但又怕，可还是经常跟老太太说：

“奶奶，姐姐不喜欢我。”

“奶奶，饭菜馊了，管家和佣人不给我饭吃，所有人都欺负我。”

“奶奶，今天姐姐把我锁在地下室里，她们还掐我、打我，我好怕啊……”

然而当时，老太太怎么回答的？她说：

“不可能，她们是你姐姐，怎么可能欺负你？”

再到后面，陆屹骁经常说：

“奶奶，你上班能不能带着我？姐姐们经常打我，我害怕。”

“奶奶，我说得都是真的，是姐姐把我弄丢的，是她们想让我把我绑架了。”

“奶奶奶奶，我说得都是真的，你为什么就是不信我？”

只要陆家三个千金到老太太面前挑唆一番，她信的是她们，还说陆屹骁想多了，是小题大做。

再到后面，陆屹骁就没有再叫过他她奶奶了，而是老太太。

然而到了现在，老太太还是不相信自己养的三个千金心思这么歹毒。

“所以——”想到这，老太太脸色不太好，“屹骁，你是埋怨奶奶？”

陆屹骁面无表情地看过去，没说话。

埋怨吗？除了埋怨还有指责、不甘和难过，那是因为对唯一的亲人有过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