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沉默后,宁初一面无表情骤然拔剑出鞘,也向前跨出大步,以剑指向暗卫,“我学的什么,是我的事情。当然,你若要管……可以试试看!”
暗卫哈哈大笑,“你他娘真当老子是吓大的?”
少年默不作声,众人都以为他心生怯意,却不想宁初一接下来的一番话,让二十余人毛骨悚然,“口头上的生死状做不做数?”
扶风城到青林镇这八十里的路程来,宁初一一直沉默寡言,心情低沉。
大晋国除去司马南木一个修道人士外,江湖上武夫数不胜数,每隔十年的江湖大会上,为争抢武林盟主一事更是闹得不可开交,各自有理谁也不服谁,除了这些,自然也少不了血雨腥风。
相对天大仇的江湖人士双双签下的“生死状”白纸黑字那掉脑袋的事儿,江湖大会的小打小闹就难免相形见绌了。
可说到底就算他们再怎么内讧,对于这等自甘堕落为皇权卖命的“暗卫”,他们是打心底地瞧不上。
对于这个观点宁初一一直不敢苟同,听到是一回事,亲眼目睹“暗卫”的嘴角又是一码事。
暗卫嗤笑了声,居高临下看着宁初一,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早就想请教阁下!”
他并未试探,反而率先奋力抽刀斩去,杀势汹汹,出其不意。
观这气势,哪里是切磋讨教?分明是要对相识不过半刻钟的少年下死手!
鲨鱼皮短刀离少年仅有三公分,暗卫一喜,这种抹杀天才少年的病态邪念令他实在忍受不住。
天才这东西啊,不待在温室,只会夭折的,想到此,他脸上露出抹淫笑。
清瘦少年神色自若。
下一刻,众人只看到一道璀璨剑光划过视线。
鲨鱼皮短刀离少年仅有七公分,近在咫尺却又动弹不得半分,远如天涯。
暗卫面色惊变。
和司马南木那妖人一样的修道之人!
逃!
在十年前的大晋,有个皇帝和百位文卿之前心照不宣的规定,在官场上站得住脚的家族,只要许些银两,便能进宫里谋求份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差事,自然这里给的些许银两,自然不像黎明百姓所认知的几钱几文,计量单位该是以万来计算,而这位出生名门,生来便是站在普通百姓头顶的暗卫,求来的这个美差,其中便是夹杂了家里关系,可谓顺风顺水。
从进了暗卫府至今,除去不敢招惹傀儡皇帝、太子司马昱和那位独掌皇权的桓温外,皇宫内哪个见了不得给自己好脸色,这个已经十多年没能感受过害怕的暗卫,心底忽然就想起六年前,那个在暗卫府外顶撞自己的年轻读书人,与自己说了一大堆道理,例如什么以权谋私、滥用职权,而自己回复他的话,大概内容是记不清了,但有一句话印象极为深刻,“这个世界,你个读书人读破头了能读出个什么来?小子,拳头硬,才是道理”,哪个读书人的下场,暗卫只是重重踢了一脚便没在管了,这算是放过他了,只不过后来听说有个太监为了亲近自己,将那个读书人给喂狗还是喂鱼了,反正暗卫不太清楚,生死咎由自取罢了。
暗卫一时间思考万千,当时拳头比年轻读书人大,喂狗喂鱼与自己眼中并不碍事,只不过如今碰到的这个少年,只是凭借方才身手,他便知道可望而不可即这一说法,他忽然感到阵阵恐惧,想来多年前那个年轻读书人的心底想法,便是如此了吧。
只能听天由命?
暗卫心头一冷。
为今之计,逃为上乘,自己二品官职,命丧于此不值得,毫不迟疑转身就大步跑起来,眼见少年神色默然,他心头一紧,紧接着赶忙转过头,似乎只要这样,心底便能更安分些,下一刻往前方瞥了眼,那里正站着个年轻暗卫,这个人他是知道的,去年刚满弱冠便进了暗卫府,令他在意的不是这个,而是这个弱冠暗卫,家境贫寒,按理说是进不了暗卫府的,但具体了解后,结果令他一时呆滞,凭借自身身手,不靠外物。
那也就是说,没有人际网?
于是这个还在跑路的暗卫,加快速度,到弱冠暗卫身前时,突然便伸出手,做掌式,用力直接将其朝宁初一方向拍飞,终于松了口气。
数息时间,暗卫已经遁走几十步开外。
只不过下一刻持剑少年小步助跑,快得出奇,绕过弱冠青年,转瞬迎来到暗卫身后,二话不说,身形跃起,一剑当头劈下。
咔嚓!
暗卫甚至来不及反应,便被从头到脚劈成两半,死的不能再死。
“切磋”双方就此“点到为止”。
司马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终于确定了自己先前猜测,看着少年的目光也多了些其他意味,爽朗笑道:“我今年二十有二,托大叫你声小兄弟吧,今日天色已晚,赶明午时就麻烦小兄弟为我等带路了。”
偏僻小镇,月黑风高夜,最适合杀人越货,也适合说尽不沾边的鬼话。
术业有专攻,司马昱在这方面称得上得心应手。
如他所料,宁初一只是稍作犹豫,便嗯了声。
一方愿打一方愿挨。
宁初一转过身,寻着镇内客栈而去,留给京城众人一个寂寥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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