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便有小太监过来接引白言进宫面圣,因李师师与赵佶有旧,且推许谪仙有功,也被特别准许进宫面圣。
这次的面圣,并不在皇宫紫宸殿的正殿,而是赵佶一个用来修仙打坐的一处偏殿,唤作玉虚宫,经过一系列天子近卫的检查后,便到了殿前,门口的小太监均做了道士打扮,进了宫殿,却见两老者盘膝而坐,高弹阔论的品茶论道,其背后墙上还挂着三清祖师的画像。
“陛下,这天有三十三重天,陛下在位时,便是那第六重天玉龙腾胜天之主,号南方玄真万福天尊。如今陛下下凡历练即将功德圆满,便是重回六重天之时。”说话这位身着八卦道袍,是个面容的消瘦老道,声音深沉,倒是蛮有蛊惑力。
“仙师,朕自即为以来,战战兢兢,以百姓社稷为念,如今金人入侵,生灵涂炭,便是功德到了,重返仙界,也是心有不忍。”另一位身着紫金道袍,身材略有些发福,一声叹息道,想来便是赵佶了。
听着这两人的对话,白言有些无语,这位想必就是郭京了,也不知道怎么混到皇宫还得到了赵佶的信任,但观其言谈举止,却有风度,而且估计也是下过功课的,投赵佶所好。
而赵佶,这个糊涂蛋皇帝就不知道说啥好了,原本历史上是九年之后死于辽国的五方城,堂堂一国之主,沦为阶下囚,却还在做着重返极乐的美梦。
“奴家师师,见过太上皇。”李师师进了大殿后,对着赵佶行礼道。
“师师姑娘免礼,许久未见,师师姑娘风采依旧。”赵佶看来还是对李师师颇有好感。
白言有些尴尬,也没学过宫廷礼仪,虽然对面是皇帝,但行叩拜之礼也不习惯。
索性一抱拳道:“山野之人白言,见过太上皇陛下。”
边上的太监刚想呵斥白言无礼,却见那赵佶哈哈一笑的摆摆手:“今日论道,不拘凡世俗礼。”
“恕贫道眼拙,不知道友,是哪位星宿下凡。若是昔日好友,也好多亲近亲近。”郭京道人站起来对白言颔首道,语气虽然缓和,但眼神里却有一丝隐藏的敌意。
这也好理解,这位太上皇陛下已经被郭京骗的团团转了,找准时机卷一笔财富走人,这时候再来个谪仙下凡,这不是和自己抢饭碗么?但郭京也知道市井传言中,李师师和赵佶关系微妙,郭京也不便直接翻脸,便出言挤兑。
“记不得了。”白言干脆的摇了摇头,感觉是这老骗子在给自己下套。
“陛下,却有一些谪仙下凡时,因仙基不稳,不记得上界因果。当然,还有可能是凡人的南柯一梦,便信以为真也是有的。”郭京看着白言笑眯眯道,这老东西看起来坏的很。
李师师听出来老道士的言语不善,便开口向着赵佶辩解道:“陛下,奴家可作保,白言却是谪仙下凡无疑。奴家前日递交的御敌良策,便是所献,可解汴京之危。”
李师师这么一问,赵佶便有些尴尬,其实收到李师师信笺后,赵佶看到了谪仙下凡,便让郭京来参谋,这人是否是真的谪仙,然后至于如何退兵之类的,根本没看。
道士郭京却抚须故作高深的笑道:“这位小友,既然是谪仙下凡,何故还用这俗世手段。上界玉龙腾胜天因西方天魔刍狗的入侵,才有下届的金军犯境。贫道上界的师傅五方雷帝普化天尊已经率天界大军支援六重天,如今天命还在陛下这里,贫道略施一些手段,便能灭了那金国。”
郭京这番话,说的赵佶眉开眼笑,甚至有些后悔,自己传位是不是传得太早了,这花花世界,自己还能多享用几年。
白言看着郭京的表演,以及赵佶白痴一般的笑容,有些惋惜,毕竟都是自己的祖先,还是想挽救一下,便道:“不知道长,有何仙术能退强敌,能否展示一下。”
“哈哈,小友看来不信,也罢,贫道便略施小道。”郭京说着,便走到了大殿中间,口中开始念念有词,脚步飘忽,手上快速的变幻着各种法印,看起来倒像模像样,平时没少练习。
随着郭京花里胡哨的走位以及手上法印的变化,划拉一声,居然又变化出了两条手臂,然后四条手臂挥舞,手指一弹,半空中弥漫起了一团黑雾,不团翻滚,像是云团。
白言想到郭京背后,去看看他背后按了啥机关,那郭京赶紧转过身去,不让白言靠近,同时喝到:“小友切莫靠近,这天地之威,凡人之躯不可挡。”
随即四条手臂挥舞,又扔了点什么东西到那翻滚的雾气之中,半空中居然响起了雷鸣之声,声势倒是不小,过得片刻,那半空中居然后点点水滴落下,地上很快就积起一滩,那赵佶看得不由鼓掌叫好。
白言闻了闻,有些硝石和其它一些东西的味道,估计是起了什么化学反应,但白言化学课没好好学,也不知道这郭京是咋捣鼓出来的。
郭京继续表演,随即一指旁边的一个小道童,小道童小跑着过来,却见那郭京临空画符,半空中居然出现了红色粉末,凝聚不散,随后郭京拂尘挥动,那红色粉末形成的符箓进入了小道童的身体,然后脱下自己的道袍,挥动着罩住小道童的身形,然后一声喝到:“玄天无形,乾坤借法,遁!”
郭京道袍一收,重新披上,那小道童不见了。
窝草,大变活人?这北宋年间就有这魔术了?白言心想,你要是不用道袍遮住小道士,在咱们眼皮子底下直接大变活人,那才叫牛逼。
此刻郭京收了术法,一挥拂尘,故作高深的微笑道:“陛下,待明日,贫道呼风唤雨,扰敌阵型,再以遁术秘法,让我军将士隐去身形,直杀入敌阵,何愁金军不灭。”
赵佶兴奋的抚掌叫好。
白言还想挽救一下:“陛下,军国大事,还需慎重。天地之威,非人力可控,仅在大殿之中施法,未必能呼风唤雨。”
眼看皇帝赵佶已经被忽悠瘸了,白言还不依不饶,那郭京看着白言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怒色,其实都是小把戏,让他真正的呼风唤雨,当然没这个能耐。
但此时,门口侍卫忽然大声道:“陛下,下雨了,正的下雨了。”
不知何时,殿门外的天忽然暗了下来,一场大雨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下了下来。郭京闪过一丝惊喜,随即换上波澜不惊的面孔。
“陛下,正所谓天人感应,小友无知,还望陛下莫怪。”郭京此刻故作成竹在胸的补刀。
赵佶便对白言有些不喜,便问:“听闻阁下也是谪仙下凡,不知会何种仙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