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如意猜不透这其中的原因,不过前世她与荣王瓜葛不算太多,今生更是没有牵扯,就算他那儿出了什么变故,也应该与自己没关系才是。
想罢,行了礼,才垂眸道:“公主殿下,如意已经看过莲心小姐了,她身子好了不少,接下来好生休养便是。”
“好。”安长公主难掩语气里的激动,本要离开,又停了停,望着她道:“魏小姐,辛苦你了。”
“那如意先行告退。”
安长公主现在也不强行留她了,只亲自吩咐人送她离开,才又跟身边的人吩咐道:“定国公府的那件事,你们多盯着些。”
她这话的意思,也是必要保住魏如意这条命了。
荣王只看着魏如意离开,略显得沉郁的脸上露出几分笑容:“看不出来,这魏小姐如此小年纪,便有这样的医术。”
“的确,听说是有个姑姑教的,若是如此,这位姑姑当是世外高人。”安长公主望着魏如意的背影道。
“姑姑?”荣王也朝门口看去,直到魏如意彻底离开,眼底才染上了几分怀疑。
倒是安长公主跟他道:“你难得回来,可是要去看看莲心?”
荣王笑起来:“自然,许久不见她,如今她又病了,我这个做表叔的也该来看看。”
提起这层关系,安长公主的情绪显得低落起来,只安慰般拍拍他的手,才往莲心的住所去了。
荣王落后她一步,看着她越发苍老的背影,冷硬的唇角扬起深深的笑容,缓步也跟了上去。
魏如意从公主府离开,一直在想荣王的问题,以至于前头马车半途停下了她都没察觉。
“怎么了?”魏如意掀开帘子问道。
“前头好似有人的马车翻了,堵住路了。”檀儿掀开车帘朝前头看了看,才道。
“那就换条路绕过去吧。”魏如意又道。
檀儿应下,立即吩咐去绕路了。
绕路走,马车便要多走半个时辰才能到国师府,而且还得经过萧王府。
魏如意没多想,马车径直往萧王府门前过,只是没走过去,萧王府外便听到一阵小孩子的哭声。
“娘,你醒醒……”
奶声奶气的哭泣,听得魏如意心里软的厉害。
檀儿更是心疼不已,忙掀了帘子去看,就见个两岁左右的小孩正抱着个棺木哭泣。
魏如意看着那孩子,只隐约觉得眼熟。
“小姐,那孩子太可怜了……”
“马车别停。”魏如意想起来了,这孩子,不正是哑女的孩子么?可孩子抱着棺木……难道哑女死了?
檀儿虽然不忍,但也没有违背,立即叫马车加快速度离开了。
待她们走了,暗处盯着的凌风这才皱皱眉,去回话了。
“王爷,她们没停,属下就知道,魏如意这人根本是铁石心肠,小小女子,不但全是心眼,而且如此的冷漠无情,我看她就是妖孽。”凌风冷哼道。
“你很恨她?”姜棣问他。
凌风看到他略有些冷的目光,立即反应过来:“属下知罪。”
姜棣没再理他:“找人把哑女埋了,孩子交给姨娘。”
“是。”凌风不敢再多说,姜棣也只沉沉的往后靠在了椅背上沉思起来:“你觉不觉得最近京城的动作太多了?”
凌风点头:“是,云家和汝南王府且不提,还有刘家和定国公府也牵扯了进来,如今灼华公主也卷了进来,咱们王府也有影响,看起来,好似有谁在背后谋划一盘大棋。”
“风雨欲来。”姜棣沉沉说完,才抬手拿起早摊开在一侧的密信,密信上正写着最近关于荣王的动向。
荣王,他最忌惮的一个皇弟,也是手握实权却自幼与他有仇的皇子。
凌风看他面色如此凝重,只道:“王爷,您打算怎么办?”
“暂时离开。”
“离开?”凌风轻呼出声,姜棣却想得很清楚,识时务者为俊杰,而此番京城风雨欲来,他已被父皇厌弃,手里至今没有实权,与其留在京城做这风雨中的一员,不如先抽身离开,再坐收渔翁之利。
他拿起那密信放在烛火上烧尽,才道:“通知灼华,让她告诉俞贵人,暂时不要轻举妄动,至于皇后那里,由她折腾,宫里的势力全部隐匿起来。”
“是。”凌风立即应下去办了。
等他一走,姜棣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朝魏如意离开的方向看了眼,唇瓣扬起:“魏如意,你逃不出本王手掌心的!”
魏如意的马车在国师府前停下,她下来便要进去,就见侍从将她拦住了:“魏小姐,尊上不在府中。”
“不在?那他去哪儿了?”魏如意奇怪道,楼衍平素可不是喜欢乱串门的人。
“小的也不知。”侍从恭敬道。
魏如意见状,倒也不好再强行闯进去。
从国师府门口出来,檀儿看她心事重重的样子,小心问她:“小姐,没事吧?”
魏如意摇摇头,又回头看了眼国师府,见里面没什么动静,这才上了马车:“去金家吧,我去看看三姐姐。”
檀儿看她心情不佳,也不敢多唠叨,立即吩咐马车去了。
待她走了,猫在门房里的阿忠这才赶忙回去回禀了。
他看着躺在临湖的床榻上面色微白的楼衍,低声道:“尊上,魏小姐已经走了。”
“嗯。”楼衍淡淡应了声,却因为手腕处的疼痛而不得不皱紧了眉头。
一袭冰蓝长裙的灵犀面色冷淡的看着他痛苦的样子,这才开口:“忍着些。”
阿忠看她如此漠然,着急的不行:“灵犀姑娘,尊上不会功夫,身子弱,你轻些……”
“我比你清楚他的身体。”灵犀冷冷睨他,阿忠这才不得不尴尬的咽回了剩下的话。
灵犀说罢,只看着楼衍:“还好皇帝不知道你体内本就有毒,他那点毒虽然厉害,却远不及你体内本来的毒厉害,如今毒上加毒,只是让你难受罢了,要不了命。”
“嗯。”楼衍浅浅应着,合着眼睛,什么情绪也没有。
灵犀看他这个样子,一股怒气从心头涌起,可到底什么也没说,只替他处理完伤口就从屋子里出来了。
她才走出来,阿忠便追了出来:“灵犀姑娘,尊上他没事儿吧?”
“等我找到了药,就能治好,不过你们也要看好他,别再给我添麻烦。”灵犀略带着几分怒气的说他。
“是,往后属下一定看着。可你也知道,尊上素来就是这样的脾气,心里有主意的很,他认定了的东西,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否则当年也不会从山庄来这勾心斗角的朝堂了。”阿忠说着,又不忍心的往回看了看,见楼衍苍白着面色合眼沉沉睡着,只叹了口气。
灵犀听到这些话,似有触动,眼帘垂下看了眼手上沾染上的血迹,没再多说什么,直接往外去了。
她才出来,便跟飞奔而来的姜宴撞了个正着。
姜宴看到她,身上那股纨绔子的气息立即收了个干干净净,乖乖仔一样的整好衣冠,露着标准的八颗牙笑容缓步走来:“师姐,好久不见你,你又美了些。”
灵犀冷冷扫他一眼:“油嘴滑舌的毛病还是没改。”
“师姐如此美人,我实在忍不住不夸呀。”姜宴笑着道。
灵犀冷冷睨他,话都没说,提步便离开了。
待她走远了,姜宴才松了口气般,赶忙快步朝阿忠走来了,等走近了才低声问道:“师姐何时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有一阵了。”阿忠说完,才示意他楼衍正在休息。
“怎么了?”姜宴还不知道皇帝给楼衍下毒的事儿,只伸长了脖子问道。
阿忠忙道:“没事没事,就是乏了。对了,七皇子,您怎么这时候过来?”
姜宴撇撇嘴:“太无聊了,来寻小衍说说话。对了,小如意可来了这里?”他想着魏如意出门,必是来找楼衍了。
阿忠摇摇头,姜宴有些诧异,楼衍却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直接道:“是七皇子吗?”
“小衍。”姜宴直接走过去,看到他整个人苍白的好似白纸似得,吓了一大跳:“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楼衍说完,被阿忠扶着坐了起来。
刚好床对面落地的大门敞开着,正对着那碧波澄澈的湖面,清风徐来,倒是惬意。
他看着这平静的湖,轻声道:“尚书府的事如何了?”
“你放心,我已经安排人在办了。”
“要快。荣王忽然回京,萧王必有动作,七皇子往后不必时常来我这里,多去看看平王。”楼衍看着他道。
姜宴方才雀跃的情绪也慢慢沉了下来:“小衍,你说平王兄会不会恨父皇?”
楼衍没回答,答案他想姜宴心里早就有了。
姜宴也没特意等他的回答,只扭头也去看那湖:“你还真是喜欢这湖泊,这国师府也是你中意的,小衍,我有时候还在想,有什么是你真的算不到的。除了小如意,其他的怕是都在你的掌握吧?”
“我只是凡人,算不到的事情还有许多。”
姜宴撇撇嘴:“你不说也罢……”
“尊山,有圣旨到了。”姜宴话未说完,便有小厮从外间过来。
“扶我起来。”楼衍说完便要起身,就见外头的脚步已经走了进来:“国师大人不必多礼,皇上吩咐了,您要多休息。”
楼衍看着携圣旨而来的高公公,到底是坐着没动了。
高公公这才摊开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特赐武宁侯府四女魏如意与国师楼衍之婚,钦赐。”
高公公的话音落了,姜宴的一颗心也落到了肚子里。
终究,这个丫头片子成不了他的皇子妃。
楼衍似乎早料到会是这样的圣旨,只面色平静的接下来,才跟高公公道:“请公公回禀皇上,待微臣身子稍微好些,必当入宫谢恩。”
“国师大人好生休息才好。”高公公目光复杂的说完,侧开身,身后便有小太监端了个托盘上来,托盘里放着一枚玉瓶,玉瓶里便是定时要服用的解药,也可以说是持续控制楼衍的毒药。
姜宴望着高公公那复杂的样子,再看阿忠隐隐含着怒气的眼神,眉心一紧,上前便道:“这是何物,怎么父皇只赐给小衍,不赐给我?”
“七皇子,这是……”
高公公还没说完,姜宴上前便打开那瓶子,瞧见是颗药丸,想也没想,张嘴就给吞了下去。
在场的小太监们吓了一跳,楼衍也面色微沉:“七皇子,你疯了!”
“疯了?父皇难道会赐你毒药不成?”姜宴问他,看着他焦急的眼神,心中知道,今日他居然卧床不起,昨晚父皇肯定是用了什么手段了。他一直不信父皇是这样的人,可如今看来,真是他太天真了。
高公公忙道:“七皇子,请随老奴回宫吧。”回宫才有真正的解药。
姜宴见楼衍不说话,也不多问,转身就跟高公公走了。
阿忠瞧见他的背影离开,有些担心起来:“尊上,七皇子他……”
“不能让他入宫。”楼衍面色微沉,皇帝既然瞒着众人给自己下毒,就是不想这件事传开而影响了他明君的名声,但姜宴这犟脾气,要是去质问,必是闹得人尽皆知,到时候不止自己危险,姜宴首当其冲会被怒极的皇帝处置了。
“可怎么拦……”
“找如意。”他知道,现在只怕只有如意能劝下姜宴这牛脾气,只是到时候,如意定要知道自己中毒一事了。
他沉沉吸了口气,才面容冷漠的看着那寂静的湖面,看来有些事情,要更快才行了。
魏如意还没到金家,就被阿忠追上了,阿忠简单叙述了事情的经过后,魏如意二话没说,调转马头就去了皇宫,终于赶在了姜宴入宫之前将他给拦下了。
“七皇子!”
“小如意,你怎么在这儿?”姜宴诧异看着跑得气喘吁吁的她,而且她手捂着肚子,脸色也苍白的很,看起来一副生病了的模样。
“七皇子,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十分着急。”
“现在吗?”姜宴看了眼不远处的阿忠,算是明白魏如意为何会赶来了,可越是清楚,他心里就越难受。
魏如意柳眉一竖,瞪他:“难不成七皇子如今是不愿意了?那算了,我去寻萧王殿下……”
姜宴看她找谁不好要自己羊入虎口,这才忙道:“等等,我帮你就是,你等我会儿。”说罢,这才去跟高公公低声吩咐了几句,这才看着魏如意道:“走吧,去哪儿?”
“一个好地方。”魏如意想了想,笑起来,上了马车,让他也坐在了马车,这才叫檀儿赶着马车往京城某处繁华的地方去了。
到了以后,魏如意领着姜宴穿过一下狭窄的巷子,这才了一家门面才刚刚刷新的酒楼前。
姜宴瞧见这门前狭窄的酒楼,皱皱眉:“小如意,这是什么地方?”
“好地方。”魏如意说完,这才做了个请的姿势,姜宴也跟着笑起来,提步进去了。
才进门,就感觉到了这酒楼与寻常的不一样。
外间的大堂撤走了大半的桌椅,四周都用松木修了半人高的木格栅,围着三面墙的木格栅里头不仅种了搭配得益的各色花草,还有用竹子做成的流水小景,十分雅致。
魏如意见他惊讶,没带他上二楼,而是直接从大堂后头的门出去了。
姜宴跟上,这才看到这后面竟还有个院子,不过院子中央只用高高的实木答了两条类似长廊的架子,架子边还留着未种好的紫藤,四周厢房也都做了改动,全部变成一间间南北通透的雅间,虽然如今尚未全部建造完,但姜宴已经看出些意识了,不由兴奋的问魏如意:“这是谁家的酒楼,竟有这样的奇思妙想。”
“我的。”魏如意大方的承认道。
“你?”姜宴瞧见她一脸得意的样子,笑得不行:“小如意,你是缺钱用了不成?怎还谋划起这样的生意了。”
魏如意嘿嘿一笑:“这只是开始,殿下瞧着如何?”
姜宴自然点头:“不错,就是不知道到时候做出来的东西如何,毕竟庆贤楼里的大厨可都是堪比御厨的。”
魏如意眉梢一挑:“我家的大厨,可不比御厨差。”说完,拍拍手,身兼掌柜和大厨的方伯已经端着两碟子菜上来了。
那香气一飘出来,立即勾起了人肚子里的馋虫,饶是姜宴这种吃遍山珍海味的,也禁不住好奇的看了过去。
方伯笑眯眯的端上菜来,才笑道:“您尝尝,这两道菜往后可能做招牌?”
“招牌?”姜宴看了眼,都是素菜,根本不见荤腥,这菜估摸着也不大贵,竟能做招牌?
他看着魏如意的面子,自然还是尝了一筷子,吃过后,眼里立即放出了光来:“这是什么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