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轻水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只知道外祖父有一句话说对了,就是为了儿子,她不仅可以自己去死,也可以先杀了这罪魁祸首一起死。她相信如意会照顾好她的孩子的……
她狠了心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掐他,但她从未习武,力气怎么比的了旁边的小厮们。
很快她就被拉开推在地上了,云涛也缓过了气来,但还不等出声,上前几步扯起魏轻水单薄的身子便狠狠摔了出去。
魏轻水被摔在门框上又跌再地上,吐出一口血,好半晌没缓过那口气。
云涛摸摸自己的脖子,凶相毕露:“你这个不孝的东西,还想杀我?”
“你放过我的孩子……”魏轻水努力的往前爬了一点,扯住他的衣角,却被云涛一脚给踹开,冷冷道:“把孩子抱出来,当着她的面,给我放在水里活活溺死!”
“不要……”魏轻水泪如雨下,不断的朝云涛的脚边爬:“外祖父,是轻水错了,您原谅轻水吧,放过孩子,他还小,什么都不知道……”
“当初你娘跟魏信生下你,我就知道你是个孽畜,现在看着更像是畜生。我就是养条狗,也比你有心肝。”魏信说完,孩子已经被抱了出来。
不大的孩子衣裳都被脱了,小小的身体上已经刺入了好几根明晃晃的针。
孩子嗓子已经哭哑了,眼泪不停地流,喉咙已经发不出什么声音来,旁边的婆子有些看着不忍,只默默低下了头屏住呼吸,装作自己看不到也听不到。
很快,有人打了一桶水来,冰凉的水清澈透底,可在魏轻水眼里,那是地狱的熔岩。
她不顾身上的疼痛,跪着爬起来抱住他的腿哀求:“外祖父,您要怎么折磨轻水都可以,求求您放过孩子吧……”
“还愣着做什么,给我淹给她看!”云涛不为所动,冷冷道。
那抱着孩子的婆子立即要把他放到那大桶里去,魏轻水如疯了一般要去抢那哭得可怜朝自己伸出小手的孩子,可旁边的小厮立即就将她给拉住了。
她眼睁睁看着孩子被放到水里,想要挣扎,却怎么也挣扎不动。
“不要,求求你们……”
她嘶喊,终于在孩子快要被溺死之前,云涛让人停下了动作抱出了孩子,问她:“现在答应吗?只是请魏如意来一趟,我也只是想让她给你母亲看看病,仅此而已。”
魏轻水犹豫起来,方才的撕心裂肺让她已经不知所措,她甚至不知道,她该怎么做。
“我……”
她张嘴,话又咽了下去,可眼看着孩子要再次被放在水里,她心一横,扭头就一旁的桌子上撞了去。
要死,那就一起死了吧,也好过在这人间活受罪。
不过没等来预料里的疼痛,便觉得身子一轻,紧接着她便被人捞在了怀里,而吓坏了的孩子也回到了她怀抱。
屋子里满堂的小厮抱着肚子倒在地上呻吟,方才那淹孩子的婆子更是被拧断了头扔在了水桶里,满屋的狼藉之下,云涛这才看清气势汹汹而来的魏如意,和她身边用轿子抬来的魏信。
“你们……”
“你好大的胆子,敢杀侯府千金,云相爷怕不是老糊涂了,以为自己这里的土皇帝呢!”魏如意冷喝出声,魏信听着‘土皇帝’三个字,都缩了缩脖子。
云涛怔了怔,立即阴沉着脸问一旁赶来的管家:“你们就是这么看家的?”
“相爷,他们是一路打进来的呀,您看看……”管家委屈的指了指后头,云涛这才发现,魏如意身后竟跟着一二十个赤手空拳但孔武有力的男人,而云家的人,大半都倒在了地上。
云涛冷哼:“静和公主也欺人太甚了吧。”
“就欺你,如何?去跟皇上告状啊,反正云相爷也为老不尊了,也不怕再如长舌妇一般去告状。”魏如意说完,瞥了眼木英,木英会意,扯着肩上的衣裳一扯,哗啦啦露出半截雪白的藕臂来,而后大喊:“非礼啊,云相爷为老不尊,非礼啦!强、奸啦!”
喊完,还扯出自己的绣帕,扔到了云相怀里,而后才重新穿好衣裳,站到了魏如意身边,道:“公主,您一定要为奴婢做主,云相爷为老不尊,竟看中奴婢美色,强掳了奴婢入府!”
木英与陈言袖战场上下来的,虽然也羞涩,但现在愤怒却大过羞涩。看着以前那般优雅的三小姐魏轻水如惊弓之鸟一般衣衫褴褛头发杂乱的抱着孩子缩在一旁,她就心疼。
木英话落,魏如意立即吩咐后头的人:“本公主今儿就是来带自己的人回去的,谁敢阻拦,给我打断腿再送官府去。”
说完,几十个浑厚的男声立即威武的应下了是。
说完,魏如意瞥向魏信,魏信也跟着道:“轻水,爹爹来接你回府,你祖母也想你了,收拾收拾跟爹回去吧。”
魏轻水闻言,看了看魏如意,魏如意看见她赤红的眼里那一丝不敢轻易信人的犹豫,喉头微酸,柔声道:“三姐姐,我们回去吧。”
“不行!”
云涛明白了魏如意的来意,但看她如此在乎轻水,甚至不惜带人闯进来,他就更加知道魏轻水的价值。
魏轻水面色惨白,魏如意反问他:“为何不行?”
“她生母重病在床,她身为女儿,自当侍奉床前……”
“不巧,她生父也危在旦夕。生母固然重要,但她是因犯七出之条被休出府的,便是如今重病,怕也是报应。”魏信反驳道,幽幽说完,看着云涛那张永远趾高气扬看不起自己的脸如今变成猪肝色,笑起来,指挥着一旁的婆子:“赶紧去扶三小姐起来。我侯府的千金小姐,在人家府里被欺负成这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云相爷眼高于顶,就是皇上亲封的侯府都不放在眼里呢!”
云涛噎住,看着被扶起来的魏轻水,再看朝自己怒目而视的魏如意,手心微微收紧。
“轻水,孩子你要带回去,救得活吗?”
“你……”
“断肠丹,若三日内不服下解药……”云涛冷冷一笑,魏如意顺势接话:“我当是什么高级的毒药,原来仅仅是断肠丹。但云相之狠毒,如意见所未见,一会儿一定亲自告诉贵妃娘娘,也让她乐一乐。”
魏轻水立即看向魏如意,魏如意上前两步,替孩子把了脉。把过脉后,她简直想把云涛这老王八千刀万剐,这么小的孩子,还是他的亲重孙,他竟下得去手,给他服用这么毒的药!
“姐姐放心,跟我们一道走吧。”魏如意让自己镇定下来,免得魏轻水担心。
魏轻水见她有法子,再不肯跟云涛多说半句,至于娘亲,死了就死了吧,反正从一开始,她也许就恨自己。
从云府离开,魏如意终是没忍住,狠狠踹了脚云府的大门,大骂了句‘杀千刀的老王八’,送魏轻水跟孩子回魏府后,才回陈府去了。
今儿是言袖姐姐入宫请安的好日子,她不能去扫了兴,但回到陈府,她真是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
“气死我了,这老王八蛋,我就没见过他这么阴毒的东西!”
她气得在屋子里来来回回的转,一口闷气憋得她浑身不自在,可是计划还要慢慢来,一旦错了一步,就是前功尽弃。
陈有才来的时候,看到她正绷着脸嘴里还念念有词,笑着道:“小屁丫头烦什么呢?”
“你不懂。”
“我刚刚包了一百个花楼姑娘,要不要去乐一乐?”陈有才嗑着瓜子,继续问。
魏如意懒得搭理他,一百个姑娘,他搂得过来么……
等等……
她扭过头,望着一脸坏笑的陈有才,道:“有才哥哥知道了那老王八干的事儿?”
“还知道他为老不尊,一把年纪了还龙精虎猛的要强抢民女。”陈有才吐出嘴里的瓜子壳儿,看着魏如意紧绷的小脸慢慢露出笑容来,就知道自己找到玩伴了。
两人一拍即合,魏如意和陈有才更是互相佩服对方有才。
所以到了晚上天将黑的时候,云家大门口便出现了这样的场景:一个个年老色衰的老妓子,纷纷穿着轻薄透的艳丽纱裙,排着队的一个一个来云府敲门,敲完门后一定要大声说一段跟云相爷的风流韵事,那用词的露骨大胆,故事的鲜活生动,直接招来了将近半个京城的男人们围观,更有会做生意的,直接拿来长凳长桌摆起了茶水瓜子的生意。
云涛一张老脸几乎被人踩在地上摩擦,府外的笑声一阵又一阵,他又不能当着众人的面杀人,可那些老妓子却不怕驱赶,就是被打还要戏多的趴在地上哭诉一段妾色衰郎无情的戏码。
“去看看,这些事到底是谁做的?”
“看了,给那些妓子发钱的人在一个小屋子里,咱们的人进不去,看不到是谁。”小厮一脸的为难,云涛紧绷着脸坐在屋子里,一双眼珠子似乎要凸出来般的狰狞。
外头那些淫词艳曲,坐在最里屋的他似乎都听得到,更不用想外头围观的人了。
他知道,这一定是魏如意干的,睁眼说瞎话的事她最会做!
“相爷,现在怎么办,方才奴才出去的时候,看到好些御史都在人群里黑着脸呢,怕是明儿一早折子都要递到御前去了。”小厮担心着,云涛只沉着脸,他现在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瑞王了。
他走角门出来后,便直奔了瑞王府。
木英来回消息的时候,魏如意刚发完手里的银子。
“很好,让外头的人改道,去瑞王府门口坐坐。”魏如意学着陈有才的姿势,扔了颗瓜子在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