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山内心瞬间被绝望填满,嘴上却仍是不服:
“我不信,你连只鸡都杀不死,怎么能杀人?”
江素萍长叹一声:
“一言难尽。总而言之,此事是个意外。”
汤山语气又有点急:
“可是,你怎么……”
江素萍打断他的话: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要求见你,可不是为了讨论这个的。”
汤山松开江素萍的手,向后倒在椅靠背上,抬头闭眼,脑子里将那晚的场景像放电影一样,迅速地过了一遍,怎么都无法相信她是凶手。
最后他睁开眼探过身子,重新抓住江素萍的手,缓缓地问:
“你总得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素萍凄然一笑:
“出事那晚,我深更半夜去找你,就想把一切都告诉你。没想到那位胖房东和她的漂亮女儿在场,我没机会说。后来快天亮的时候,我忍不住打你电话,可你接听时心不在焉,想必是房东女儿还在你身边。所以我又没法说出口。”
汤山心里喊道,你知不知道,接电话的时候,我身在凶杀现场。但他张了张嘴又合上了,什么都没说。
江素萍顿了顿,续道:
“现在,此事所有的细节,我都已向警察和盘托出,就没必要再跟你说了。”
汤山怔在当场。这才想起来,从那晚半夜开始,江素萍的言行从头至尾都透着古怪。他舔了舔嘴唇,却不知说什么才好。
江素萍幽幽地说:
“我要求见你,是想亲口告诉你:如果没有这件凶杀案,我昨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跟你走的。”
江素萍探过身子,朝汤山笑了一下:
“认识你这么多年,你昨晚说的话,最让我感动。后来我一整夜没睡,天亮时去了你住处楼下,看着你一个人悄然出门。我跟了你一路。”
汤山恍然大悟:
“所以我刚被截住带回来,你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江素萍:
“人是我杀的,当然不能让你受冤屈。”
汤山默然。还是无法想通她是怎么将周伟良这个大男人给杀掉的。
但他现在彻底清醒过来,知道事情可能有很多曲折,此处不好详问,特别是,里面可能还牵涉到陈瑜生的几十万块钱。他不知道江素萍究竟向警察交待了多少。
江素萍深深叹了口气:
“事已至此,一切都太晚了。我可以向你提个要求吗?”
汤山赶紧答道:
“有什么话你尽管说。”
江素萍又探了探身子,低声说:
“我浑身冷透了,抱抱我。”
汤山没反应过来:
“嗯?”
江素萍泪流满面:
“多年以来,我一直等着你给我一个拥抱。可你却一直在逃避。现在,我等不及了。”
汤山还在发愣,鼻腔里却开始发酸。
江素萍带着哭腔说:
“我知道场合与时机都不对,但今天若错过,此生就没机会了。你不会让我带着人生最大的遗憾去坐牢吧?”
两滴泪水,终于从汤山的眼角慢慢流出来。他站起身,踢开膝弯后的椅子,只用了三步,便绕过长桌,走到江素萍面前。
江素萍起身面向他。两人就此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汤山的泪水流过下巴,滴落在江素萍的脖颈里;他替她擦去,感觉到她的皮肤很冰凉。
五步之外的门突然打开,何仁站在门口,用警棍指着桌边拥抱的两个人,以公事公办的语气警告:
“注意一下行为,这是审讯室,可不是电影院。”
两人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何仁步伐暴躁地走过来,见两人还是紧抱在一起,他看了一眼手中的警棍,觉得动粗不合适,便将警棍插在屁股上,伸手去掰两人的肩膀。一边使劲一边说:
“有话赶紧说,没话就散了吧。在这搂搂抱抱成何体统?我们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呢。”
汤山和江素萍很不情愿地分开。
汤山心里除了伤感,还多了股打人的冲动。可惜身在派出所,对方又是警察,他只好任凭伤感和愤怒纠结成一股绳,将自己绞得透不过气来。
江素萍头离开汤山的肩膀之前,嘴巴无限凑近他的耳内,快速地说了一句话:
“我想说的,全在东里桥下面的桥洞里。”
汤山又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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