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风不知道,他已经在不经意间,创造了一个“第一”!他是东方大陆上第一个将火器部队作为一个单独的兵种使用,并在实战中取得胜利的将领,尽管这只是一次小小的战斗,但是,以往在作战中,无论是朝鲜,还是大明,甚至后金,火器部队都只是一个辅助的兵种,要取得战斗的胜利,靠的都是冷兵器的搏杀为主。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他开创了一种新的战争模式。
当然,余风此刻没有意识到这一战,对于他来说,有着多么重大的意义,他更关心的是,接下来应该要做的事情。
去追击鞑子的骑兵,这事情,他连想都没有想,他的马队还在登州,靠着步卒的两条腿去追四条腿,他还没有弱智到那个地步。但是正因为如此,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鞑子们为了冲阵而驱策的那些战马,那可是一两百匹真正的战马啊,比起这朝鲜本地的那些比羊大不了多少的马来,都可以算得上是神驹了。有了这些马匹作为基础,在这朝鲜,再建一只马队出来,也未必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些马儿穿过了教习营的阵列后,失去了目标,本来正在不远处毫无目的的溜达,城中火枪响得惊天动地的,更是惊得它们远远的逃开,一时之间,竟然跑得不见踪影,不过,大致都是朝着港口的方向逃去的,余风倒不是很担心,这些都是训练好的战马,不是那些野马,若是收拢得及时,八成的马匹至少是可以找得到的。
放出了斥候和警戒哨,余风走下暂时作为指挥台的小望楼,朝着教习营那边走了过去。身后的亲兵队急忙跟了上去,一群人拥簇着他,甲叶兵器簌簌作响,在众军中穿过,在这个时候,颇显得有几分肃杀。
尼古拉斯见到余风朝着他走了下来,心里忐忑到了极点,两腿都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
他是认得余风的,不过,余风认不认得他就难说了。他本就是维拉斯科当初飞鸟号上的一个船员,只不过,由于当初他和维拉斯科曾经在一起参加过某个佣兵团,有了这段交情,维拉斯科自然是对他另眼相看,当初在船上的时候,直接就给了他一个三副的职位,虽然这三副在维拉斯科那破船上,实在是管不了什么事情,但是,总归是和其他的船员不同。
等到维拉斯科将他们全部带入余风的教习营,他和几个有着同样娴熟的军事技能的人,一下子就抖了起来,谁都看得出来,这位余风大人雇佣他们这些佛朗机人,可不是因为他们能吃,或者长的比较有特色,而是纯粹冲着他们身上的军事技能,理念甚至训练方式而来的,像他这样有着从军经历的人成为这个小集团的代表人物,自然也就顺利成章了,没有一个人不服气的。
等到余风下命令叫维拉斯科的教习营扩编,凯拉就成了整个教习营不折不扣的三号人物。老大是维拉斯科,这是不用说的,老二是新近招募来的一个厉害角色,叫做布拉特的,据说曾经在佣兵团混过高级军官,维拉斯科见到他来投效,考校了一番,立刻就毫不犹豫将这人提拔到自己的副手地位。教习营将来是要打仗的,维拉斯科自己清楚,自己充其量就是一个队旗官,指挥百来人没问题,但是,更高层次的指挥艺术,他还真的不怎么在行,这人当过高级军官,手上有把式,肚子里有货色,将来肯定会帮自己很大的忙,这个用人的时候不提拔,还等到什么时候提拔。
可是好死不死的是,今天维拉斯科出去征粮,这布拉特也跟着去了,等到这军中警讯一出,众军齐聚的时候,尼古拉斯赫然发现,他已经顺位成了这几百人的最高指挥官,而即便教习营中平日里桀骜不驯的那些家伙,此刻也不冒任何的刺头,心悦诚服的接受他的指挥。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说了,如果说今天战场上表现最差的,那就是教习营了,而教习营里表现最差的,尼古拉斯当然是当仁不让,如果不是他指挥出了那么大的纰漏,又怎么又这么大的折损,本来逃回城来的佣兵中,很多同乡或者平日交情极好的人死在了外面的士兵,看着他的眼光,就已经是不那么友善了,眼见余风又气势汹汹的带着一大票人朝着他走来,他没有吓得当场尿裤子,就已经是算有胆色的了。
“将军,将军大人,请听我解释...!”不待余风发话,他倒是结结巴巴的开口了,自从到了风字营,他的大明官话没少学,如今,也算是终于派上用场了。
他的脸色难看,这没办法,他担心余风连开口的机会都不给他,直接就将他拉出去处死了,几百人出城去打几十人,连敌人的衣裳都没有摸着,反而自己死了几十人,这已经不叫大败,而是叫惨败了。在他以前呆的军团里,如果有这样的事情,不处罚几个军官,是绝对安抚不了军心的。他当然担心余风也会这样做。
“你是谁?”眼前的教习营士兵,穿的乱七八糟,都没有统一的服色,余风当然也分不出他们地位的高低来。
“属下叫凯特,尼古拉斯.凯特,大人叫我尼古拉斯就好,是教习营副统领,不,副千户!”尼古拉斯有点口不择言。
余风给了教习营和神机营一样的编制,按理来说,这维拉斯科就是千户,这排名第三的尼古拉斯,自然就是副千户了,不过,这些佛朗机人,显然对于大明的军制有些不习惯,反正教习营除了一队负责纠察军纪的大明官兵,再也没有外人,所以在没有外人的时候,他们还是还是按照他们自己的军制来划分的,一点都不避讳人。整个雇佣军就是一个军团,维拉斯科就是军团长,也就是统领,再往下就是团队,连队,小队了,尼古拉斯说溜了嘴,一下子连副统领这样的说法都出来了。
“刚才城外是你指挥的?”余风问道,“没有通译将命令传给你吗,还是你收到的命令和我的命令不同?”
他冷冷的看着眼前整个红鼻子黄头发的家伙,虽然他的名字和后世中某位名人有些相似,不过这容貌确实一点都拉不上关系,就算是穿着甲胄带着头盔,也是一副西欧水手的邋遢模样。
“将军的命令是防守正门,寻找时机出击!”凯特不敢辩驳,将余风之前的命令复述了一遍,见到余风神色如常,大着胆子说道:“只是属下的这些士兵们才招募来没有多久......”
“这不是新兵老兵的问题!”余风训斥道:“敌军是骑兵,就算是西班牙方阵,也要结成阵势,防着骑兵突击,你靠着十几只火枪和一群乌合之众,就敢步卒冲骑,我真不知道是要说你勇敢,还是说你愚蠢!”
不过,余风这一通训斥,还带了点教导的滋味,这尼古拉斯倒是心下安了许多,既然训斥自己,那就说明将军不会处死自己了,要不然,说那么多做什么直接拉下去处死就是了。
见他唯唯诺诺,余风心里不禁又是一阵好气,不过,他还没有真的打算处罚眼前这一位,他也看出来了,这一位,就是时常跟在维拉斯科身边的几个人中的一个,也算是教习营的老人了,他不可能为了一些新招募来的炮灰处罚这些从登州跟着来朝鲜的那些老人的,不然的,恐怕连维拉斯科也心下不安,以为他要卸磨杀驴了。不过,虽然不处罚他,敲打警告一下,那是一定要的!
“我不和你啰嗦,今天对你犯的错,暂且记下了,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你好生想一想,若是下次遇到这样的仗,应该怎么样去打,现在你去给我办几件事情!”
在余风的身后,有军官已经带着士兵出城开始去打扫战场了,尼古拉斯听得余风这次不追究自己责任,心下大为轻松,一边听着他说话,眼光却是不自觉的朝着那些出城的士卒身上瞟去。打扫战场,这是油水很丰厚的活儿,可惜,这活轮不到自己了。
“第一,当务之急,你立刻派人,去寻找你们千户维拉斯科的下落,别他们碰到这群鞑子,在外面吃了亏!”
“第二,城外战死的兵卒,你要及时去处理,战死的要掩埋,若是还能医治的,要尽快医治!”
“第三,刚才那些冲撞的你的队列的马匹,你也看到了,现在都跑散了,你要立刻派人去找,将能找到的马匹全部带回来,这事情办好了,将来教习营,也能有自己的骑兵!”
尼古拉斯连连点头,这几件事情都不难,要是这都办不好的话,那他真的就是一个废物了。
见到他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余风厉色喝道:“适才你等撤回城中之时,弃不少受伤的同袍不顾,这类事情,若有下次,无论是胜是败,我都一定要了你项上首级,这一条,是我风字营的军规,不抛弃不放弃,尔等需时刻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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