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北风呼啸而过,席卷过整个杨马山。
虽然已经过了上元节,但北方山区的气温依然极低。
在这个呵气成冰的季节,看守杨马山银矿的青州军千人其实苦不堪言。
开采银矿的役工都是本州罪犯以及朝廷流徙青州的配军,当然还有不少刘高掳来的农人。
即便是守军都冻得躲在营寨中不出门,挖矿人还是照旧麻木不仁的出工,挖掘和运输矿石,筛选,冶炼,一条龙的生产线缓慢运转。
花荣与岳飞统共一千五百人早已合兵一处,只是军马奔袭至此,发觉整个矿山沉默死寂,一群矿工在近乎无人看守的情况下,居然没有逃跑,这情形看得岳飞眉头紧蹙。
花荣按捺不住,正要带军冲杀进去,拿下这座不在朝廷正式名册上的私采银矿,被岳飞止住。
这个王霖麾下的少年营级指挥虽然年纪不大,但却异常的沉稳、干练,而且显得从容不迫,这种气度让花荣想起很多从军多年的老将。
“岳指挥,银矿空虚,守军应是因为天寒地冻缩在营寨中避寒不出,所以我军难道不应当趁虚而入,一举拿下银矿吗?”
岳飞摇摇头:“花知寨,情形有些反常。按说,一千人的守军,即便是龟缩在营寨中不出,也不可能连探哨都没有一个,而且,你难道没发现,这些苦役居然在无人看管的情况下还继续做工,无人逃逸。”
岳飞说话间眺望着矿山的周遭环境,地形,他的目光很快就落在银矿对面的那座陡坡上。
银矿其实目前已经因为连年挖掘渐渐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凹槽地带,这边也就是伏虎军兵马来的方向,两侧都是悬崖峭壁,只有一条狭窄小路进出,而对面则就是那座陡坡。
陡坡上是成片的密林。
岳飞面色微变。
伏虎军进入银矿,一旦退路被人切断堵塞,就会成为瓮中之鳖。
而伏军若从对面陡坡上冲杀而下,自己和花荣联合指挥的这一千五百人就会被杀个措手不及。
“岳指挥是担心此地设有埋伏么?”
花荣轻笑,不以为意道:“花某知道岳指挥行军谨慎,也知道这银矿地形险要,若是被人断了后路,又中了埋伏,后果不堪设想。但是……”
“岳指挥有没有想过,兵贵神速,所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才是制胜之道。此地守军只有一千,而我军却有一千五百人,以千人埋伏一千五百人,我军还是有胜算的。若是我军在此耽搁不前,万一那翟胜的镇海军举兵到此,那为时晚矣。”
岳飞还是沉默着望向对面的陡坡。
良久,才道:“花知寨,能否派人从侧面迂回至那陡坡之上?”
花荣耸耸肩苦笑:“此地山连山,山崇峰峻,岳指挥也见到了,要想绕行,至少要翻越那座山,从莱州境内再迂回过来方可,没有个一天一夜的时间,是万万不可能的。”
岳飞沉吟片刻,挥挥手道:“王贵,你率一营缓缓进入矿山,切记,但有不妥,只能勇猛向前,万不可后退半步!”
王贵得令,立刻率所部五百人举起伏虎军大旗,喊杀掩入。
果然不出岳飞所料,王贵一营进入矿山底部不多时,从对面那陡坡上就万箭齐发,滚石如雨,伏军分为左右两翼,冲下一支至少不低于两千人的兵马来,打着镇海军和青州军的双重旗号!
果然是那翟胜麾下的镇海军,屠杀清风镇之后就与原本的守军一起伏兵在此,防备伏虎军来进攻银矿了。
王贵在马上大叫道:“儿郎们,屠杀清风镇百姓的凶手在此,吾辈当奋勇向前,尽数杀之,为百姓复仇!”
王贵率先冲杀过去,他麾下五百伏虎军也悍不畏死顶着箭雨飞扑而上。
岳飞冷冷一笑,他已经看出这支镇海军以步军为主,人数虽多,但军容不整,与士气高涨的伏虎军根本没得比,他当机立断大喝道:“擂鼓!助阵!”
岳飞旋即冲花荣抱拳道:“花知寨,烦劳率本部从右侧掩杀,我自会率一营从左侧包抄!”
花荣得令,在马上挥舞长枪,带本部六百余人从右侧直入,掩护王贵的伏虎军一营沿陡坡冲上,与埋伏的青州与镇海军人马展开了正面碰撞!
军鼓密集如雨,岳飞一马当先,率牛皋所部一营人马飞驰而入。
他这一营全是骁勇骑兵,是这半年来他苦心熬练的伏虎军骑兵精锐,不仅配备了长弓、短弩还配有火箭。
两军交战,尤其在这种地形险要之地,且对方又做好了完全的防备准备时,取胜的关键要看双方的综合战斗力,以及是否具备狭路相逢勇者胜的无上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