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大名府守军两千人马高举火把,在知府裘人杰带领下,将城外的卢家庄围了个水泄不通。
天降横祸,卢俊义举族震动。
裘人杰高呼道:“卢俊义谋反,来人,将卢家庄四门封闭,林冲,尔速带人杀进卢家庄,搜集卢俊义谋反的罪证!”
卢家庄作为河北大名府的大财主,家中豢养的护卫壮丁自然不少,然而卢俊义不在府上,光靠大管家卢忠一人,焉能抗拒官府的搜查。
裘人杰亲自带队进入卢家庄,按照密函的提示,二话不说,直奔卢俊义在内宅的书房。
书房内果然发现了那首藏头诗。
裘人杰狂喜过望,他正愁着如何收拾卢俊义,这才刚头疼就有人暗中送药丸来,有了上述证据,何愁不能给卢俊义定罪!
其实真正论究起来,光凭一首没头没脑的藏头诗,要给卢家定谋反大罪,显然证据链单薄。
裘人杰心知肚明,立时命麾下军卒连夜将卢家庄翻了个底朝天。
卢家的财帛诸物不知被裘人杰搜刮多少,房契、地契、金银细软足足装了上百大车,裘人杰一概贴了封条,命人连夜拉回城里入库。
说是入了官库,但实际上会不会进裘人杰的私囊,那就是天知道的事了。
更要命的是,裘人杰在后园搜出了数百柄刀枪剑戟之类的兵器,作为谋反的铁证之一,也随即运回府城。
实际上,作为本地最大的土豪,卢家庄还养着一支数百人的乡兵,卢家储存有兵器也实属正常。
但在这个节骨眼上,大量的兵器就显得非常敏感。
关键是卢家人根本没法辩解清楚。
卢家庄就这么被抄了。
裘人杰趁热打铁,立即发了缉拿反贼卢俊义的海捕文书,行文河北山东各府县,要求一体缉拿。
同时上报东京。
接下来的这一两天内,林冲带人四处查封卢家的产业店铺,而裘人杰担心卢俊义报复,龟缩在重兵把守的府衙内寸步不离。
倒了卢俊义,吃饱裘人杰,这话是绝对不夸张的。
裘人杰知道这事要做就必须做绝,否则以卢俊义的武功和他在江湖上的影响力,后患无穷。
他命林冲以卢家上百口人和卢氏数百族人的性命为要挟,胁迫卢俊义投案自首。
卢俊义是重情重义的好汉,虽然明知是裘人杰的圈套和恶意陷害,但还是不愿意牵连众多族人,翌日下午,于是投案。
裘人杰当即将卢俊义打入死牢,上了重伽铁锁。
大牢中,林冲面色复杂望着深陷牢狱被打成死囚的卢俊义,轻叹一声道:“卢员外,你不该自投罗网的。”
卢俊义冷冷一笑,背过身去,也不理睬林冲。
林冲苦笑摇头,又打量卢俊义一眼,转身行去,脚步略有些凝重。
为虎作伥,谋害卢俊义这样的豪杰之士,林冲心底蛮不是滋味。
但他自己也很清楚,从当日他迈出的第一步开始,他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无法再回头了。
……
梁山。
王霖与晁盖宋江等人盘桓一晚,翌日一早便启程下山,准备继续赶往河北大名。
旁人都以为他为迎接皇九子赵构而去,实际他根本就是冲卢俊义来的。
王霖嘱咐宋江在梁山设了鸽房,与青州随时保持通讯畅通。
至于梁山该如何统管,他其实也懒得多说。
若是宋江连这点事都办不好,那也就不用在他麾下做事了。
晁盖宋江率梁山数十头领一直将王霖送至山下,在阳谷县与郓城县的交界处,尔后洒泪而别。
王霖略一盘算,如今路经郓城县,不好过门不入,便想去探望一下娘舅张胜。
其实还是蛮近的亲戚,他这具身子的亲娘舅。
骨血之亲。
而且当时他受狗大户诬陷入狱,若没有张胜出面营救,怕也没有他的今日。
王霖顿时有些汗颜。
他如今也算发迹了,身居高位,家资亿万。
可这一两年间忙忙碌碌,诸事繁杂,竟将这门亲戚给疏忽了,没给多少关照照拂。
一念及此,王霖即刻赶往东溪村。
他上次专门来张家谢过一次,自然轻车熟路。
只是来到张家这个不大的院落之外,听院中传出阵阵哀伤哭泣之声,心头一惊。
便直接推门进院,敲开了张家的主屋。
此时,张胜与其妻张王氏正哭做一团,其子张朋与儿媳张李氏在旁相劝。
突然见到王霖进门,张胜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人。
待发现居然真的是只见过一面、后来据说当了大官的外甥王霖,张胜一时间也忘记了愁苦事,呆呆楞在那里。
反倒是张朋反应稍快,立时将王霖让进屋来,但也不知该说什么好,面上反正有些错愕之色。
张家这门亲戚基本没有往来,上次张胜出面帮王霖传递求救书信还是第一次,后来也就见了王霖一面,简单客套两句,收了王霖一些礼物,就再无交集。
至于后来王霖发迹的事,张家人隐隐绰绰也听闻了一些。
一则不知真假,二则就更觉高攀不上了,况且王霖远在青州,天高路遥,如何相见?
实际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本来前身与张家就无往来,况且王霖还是个穿越者,感情更生疏。
王霖躬身一礼:“外甥王霖,拜见娘舅、舅母大人!”
张胜两口子脸上泪痕依旧,他们深吸口气,想起王霖如今的身份,有些畏惧不安。
赶紧扶起王霖,王霖又与张朋夫妻见礼。
张朋简单一说,王霖方知这回来得是巧,张家正遇上了一桩滔天祸事。
张胜一子一女,女儿张兰年方十九,前载嫁于阳谷县一个父母双亡的商贾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