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个巧舌如簧的跳梁小丑,好一场拙劣表演!”
殿中突然传来一个清冷有力的声音,声音虽不大,却在空旷的大殿中久久回荡着,穿透所有朝臣的耳膜。
众人愕然,旋即回头望去。
一个身穿蓝色儒衫,腰间却按宝剑,剑眉星目、身形挺拔的英武男子,目不斜视昂然走入大殿。
他往前每走一步,身上发散出的若刺破苍穹的气势就越高涨,所谓气贯长虹,摄人心魄!
王霖?!!
殿中骤起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吕颐浩顿面色大变:王霖远在河北大名,正待迎接九皇子赵构去青州,缘何到了东京又进入宫中?
张邦昌倒抽一口冷气,他下意识往人群中缩了两步。
他实在是对这个力能伏虎,文能安邦,又杀伐果断的伏虎神将有些畏惧,这种骨子里的畏惧,难以驱散。
白世忠面色一呆。
他旋即心道:此人极受官家宠信,又为太子膀臂,此番突然进京,想必是为救赵桓而来……
但赵桓已经是案板上的肉,谁来也改变不了他被废黜乃至被赐死的命运。
一直古井不波、沉默不语的赵楷终于面色微变。
他下了一盘大棋,以无数人为棋子,唯独王霖例外。
他心中隐隐生出某种焦灼不安来。
他阴沉的目光投射过来,落在王霖那张英俊又棱角分明的脸上,王霖淡然一笑,却无视了赵楷的注视,手按宝剑,继续前行。
朝臣纷纷避让。
纵然是李纲张叔夜和吴敏这些坚定的太子党,望着缓步走来的王霖,都面露惊色。
王霖何来,从天而降么?
赵桓面色涨红,倒背在身后的双手微微颤抖。
在他危难时刻,王霖终于又一次挺身而出。
虽然结果未知如何,可这份情谊足以让他激动得难以自持!
反倒是坐在龙椅上的赵佶如释重负。
王霖转眼间就穿过百余朝臣,直入丹墀之下。
他转过身来,身形挺拔如松,眸光如刀望向秦桧。
秦桧脸色略白,却也有恃无恐,冷视着王霖。
只是目光相接,王霖凛然的气势就像是一支无坚不摧的羽箭,穿透虚空,瞬时刺入他的心胸,让他浑身冷彻,冷汗直流!
那股子无形透出的杀气和威势压得他喘不动气来,几乎要窒息。
“秦桧,你枉读圣贤之书,不通治国之道,只会巧言令色,窃弄国柄,羞辱阁老,蛊惑圣上,其行之恶,其心之毒,如秦之赵高、汉之十常侍、唐之卢杞、李林甫,我朝之蔡京、童贯六贼,穿窬斗筲,死不足惜。”
“李相乃我大宋肱骨,士族名臣,素知有君父而不知有身,知天下之安危而不知身之有痼疾,其爱国忧君之志,关国顾民之心,岂是你这般奸佞小人能懂?”
王霖的话若利剑穿胸,秦桧酝酿了半天的情绪瞬时像是被刺破的气球般化为泡影,但他也知此时不能堕了气势,认了下风,至少面上要如此,否则他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王少师,何必恶言伤人?下官一腔忠君报国之心,天日可表!方才,李相危言耸听,妄议国事,口口声声我大宋亡国在即,岂非别有居心?”秦桧辩白道。
“危言耸听?秦桧,去载数万契丹狼骑围困我大宋帝都,若非本官及时率军驰援,若非李相、张太尉这些干国之臣率禁军誓死守城,捍卫官家和朝廷威严,我大宋如今安在?”
王霖冷漠的声音回荡全场。
“时李相以阁老之尊,老朽之身,与军卒同甘共苦,守城半月殚精竭虑心力交瘁几近战死,秦桧……以及此刻在殿中喋喋不休的各位臣工,汝等安在?”
“时太子殿下率东宫宿卫五百,冒飞石之险,亲临守城战阵,亲手搏杀契丹狼骑数十,可曾有半点的退缩和让步?其时,请问吴王殿下、燕王殿下、恽王殿下,诸位殿下安在?……京师皇子、宗室成百上千,各家权贵过万,可曾有一人敢登临东京城头,与军卒并肩作战?”
王霖说得是事实,无可辩驳的事实。
虽然当时赵桓的表现也差强人意,但毕竟还是上了战场,其余皇族,无一人在危难时刻站出来,都躲在自家豪宅中瑟瑟发抖。
不是么?
赵楷嘴角一抽,只冷冷一笑。
吴王赵灏面色难看,起身扬手指着王霖道:“你这竖子好生无礼,竟敢出言不逊,讥讽我大宋宗室?”
赵钰冷森森道:“王霖,任你舌绽莲花,也于事无补。赵桓失德当废,此乃我大宋皇室家务事,岂容你一个外臣说三道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