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话是这么说,距离西夏的国土越近,崇德帝姬的心就越加不安。
一路上忐忑焦躁,就进了靖远城。
宋国境内的兵马异动和齐王王霖护卫大宋和亲使团到达靖远的消息,自然也瞒不住位于对面的西夏人。
其实刚刚归国的西夏使团此刻正在正前方数百里外的灵武,而西夏大军十万基本上都布置在遥控从靖远至麟府的宋夏边境线上,随时可能越过边界,向大宋宣战。
所以西夏皇太子李仁爱和西夏皇后耶律南仙有恃无恐。
王霖居然亲自来了,这算是耶律南仙的意外之喜。
她要借这个机会,狠狠将王霖踩踏在地上羞辱得体无完肤,甚至碎尸万段,以报王霖掳走大辽皇室的仇恨。
这是她们母子俩的谋划。
对于西夏皇帝李乾顺来说,这些都是小节,他真正关注的是如何趁金国势起,落井下石掳夺一片宋国的肥硕土地,但不一定同意轻易向宋宣战。
西夏官制基本与宋雷同。
中书主管行政,其属有侍郎、散骑常侍、谏议大夫、舍人、司谏等官。
枢密与中书对持文武二柄,主管国家兵防边备,其属有枢密、同知、副使、佥书、承制等官。
三司主管国家财政贡赋,其属有正使、副使、盐铁使、度支使等官。
御史台主管司法监察,其属有御史大夫、御史中丞、殿中御史、监察御史等官。
对于耶律南仙母子的计划和打算,实际西夏国内也有不少的反对之声,譬如以二皇子李仁孝为首的集团。
灵武府衙,李仁爱端坐在公案之后,他的母亲、西夏皇后耶律南仙陪坐在侧。
下面是两班文武臣属。
李仁爱深望着台下的中书侍郎,汉人曹坤,轻轻道:“曹侍郎,请速命人与宋国对接,让宋人和亲公主入我大夏,对了,一定要让宋国的齐王王霖,亲自护卫使团进入我国,就说本太子要与宋国公主在灵武成婚,请他观礼。”
曹坤皱眉迟疑道:“殿下,宋国齐王护卫宋国帝姬和亲,他来不来我国内,非我国所能决定。”
李仁爱冷笑:“他作为宋国和亲大使,岂能不入我国境内?若如此,便可视同宋国无礼,蔑视我大夏,当派兵征伐之!”
曹坤系二皇子李仁孝生母曹妃的哥哥。
他当然知道李仁爱母子想要干什么,闻言不禁心中冷笑,以和亲名义诓骗宋国齐王进夏诛之,这等幼稚伎俩定然瞒不过宋人。
那王霖号称大宋护国神将,文武双全,绝非常人,岂能任你摆布?
但曹坤知道此刻李仁爱势大,又得了皇帝默许,不宜当面顶撞,便默道:“既然殿下执意如此,那下官就命人去与宋联络,传达殿下的钧旨。”
枢密院同知景敬出班抱拳道:“殿下,宋国兵马异动,秦风、麟府兵马似都有往靖远而来的迹象,而宋国内也有一支大军正在往靖远集结,还请殿下早做防备。”
李仁爱呸了一声:“麟府的刘延庆,加上秦风的曲端,号称十万大军,实际多半都是不成战力的地方厢军,凭借这点人马就想扛得住我大夏十万精锐,岂非痴人说梦?”
“不必放在心上,待本太子和亲事毕,定率诸将牧马宋国,直取河西千里沃土!”
“开国辟疆,成功在此一举!”
景敬与曹坤对视一眼,再无多言,都起身率众人躬身呼道:“殿下英明!”
只是出了灵武府衙,曹坤忍不住扯住景敬的胳膊,将他拖到一边压低声音道:“景同知,此刻非攻宋之良机,汝等武将一味逢迎太子,怕是要为大夏惹来大祸!”
景敬哈哈一笑:“曹侍郎,你们汉人就是这点不好,做事情总是瞻前顾后,前怕狼后怕虎!金国灭辽,我大夏与金国已达成协议,宋国现在已是案板上的肉,何足道哉?”
“景同知,怕也不能这么说。宋国军马虽不低金国,却也不见得就会任人宰割,前不久,那宋国齐王王霖,不是率兵两战金人皆胜吗?”
“偷袭而已,若正面作战,宋兵绝非金国铁骑敌手。”
“宋国在河东和河北的兵马不敢妄动,因为他们还要防御金人。而战端一开,若是金国举兵南侵,我大夏便可趁势一鼓作气拿下河西之地,将我大夏版图再扩一倍!”
景敬意味深长扫曹坤一眼,淡淡道:“曹侍郎,某知你是二皇子娘舅,但你要明白,今日大夏,大势在太子,大义也在太子,关键是陛下宠信也在太子,二皇子无半点机会,你还是好生斟酌!”
“况且,为皇后故国族人报仇雪恨,这是陛下答应皇后娘娘的事,这事,谁若阻挡,就会成为皇后和太子的敌人,后果如何,你自个好生想想清楚。”
景敬说完,扬长而去。
曹坤怔怔站在那,突然冷笑起来。
为一个女人报所谓的家仇,竟尽起举国之兵,不说旁的,单是这一点,太子李仁爱就不配为西夏之主!
既然李仁爱和耶律南仙一意孤行,那咱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
曹坤刚要走去自己的住处,突然听到城中人马喧哗,略一定神,嘴角就噙起一抹笑容来。
二皇子,李仁孝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