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大陆,是个超凡大陆,有神奇莫名。
锦绣的神奇发生在千五百年之前,对人类来说这已经是非常漫长的时间,足够一个家族谱写下数十代的家谱,但如果放在宇宙历史角度,这不过才是刚刚开始而已。
锦绣大陆有国家数十,安和国只是其中之一,在大陆历史上,双字国家一般都是中小国度,而那些真正的大国都是一字国度,比如郑国,琅国,黎国等等。
每个国家都有自己信奉的超凡,在安和国,超凡就是道门;而道门却不止安和国一个信众国度,是锦绣大陆传播最广的教派。
道门控制凡人国度的方法并不是完全操控,而是道门隐在背后,太上皇的存在;当然,在这样的大陆格局中,也不乏修行者家族执掌皇庭的例子,还很不少呢。
虽不完全掌控,但道门只是对民生民计放手,在这个危险的大陆存在着很多超凡的危险,凡人无法应对,这就需要道门出手,所以,道门虽然清高,但还远未到不食人间烟火的地步。
锦绣大陆灵机在千五百年前复苏,于是就有了修行一道,人类在个人能力上有了向上攀登的机会,但是,就对接受灵机滋养来说,动物明显比人类更加适应,由此产生了无数的妖兽,还有种种稀奇古怪的存在。
也正是因为有这些莫名的危险存在,才有无数道人牧守一方的事实,得之于天,代天巡牧,就是人类修行者的责任。
像候茑这样的所谓缇缉,其实就是修行者中最底层的存在,在小地方缉拿神秘,也客串某些大案要案,属于凡人和道者之间界限很不明确的一个职业。
无他,实力实在是太弱了,还没有潜力,也就只能做这种差使,养家糊口是真,超凡入圣不过就是永远无法企及的梦想,想想罢了。
候茑是家传刑吏出身,其父候选,是扶风城老刑名典吏,对安和刑率了若指掌,倒背如流;但其人虽通刑律,本人却并不干净,一生中吃拿卡扣,替人平事,栽赃陷害的事可没少干,也是安和官场的风气,不如此就无法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中混下去,甚至生存都有困难。
候选是个老胥吏,但对自己唯一的儿子却从来都严格要求,可能就是把自己做不到的梦想通过儿子来做到?或者那些私下里的龌龊想等儿子完全成-熟后再倾囊相授?
但他没估计好自己的命数,把刑律光明的一面教給了儿子,但阴暗的那一面还没来得及教就突然暴毙身亡,结果就是教出来了一个在为人处世上严苛如刑的愣头青!
候选死后,候茑接了父亲的班,这在安和国体系内就很寻常,子承父业嘛。
他也不傻,一开始也是知道自己的脾气怕是很难适应真正的官场社会,又没有父亲照扶,所以还能夹着尾巴做人,但在一次撞大运的机会中踏入了修行者的行列,这就給了他发自内心的底气。
虽然从踏入修行到现在的几年中,修为一直就是最底层的脉动,但从小被教育律法治世的他终于露出了酷吏的本来面目,有了道门的倚仗,越来越按捺不住。
几年修行中,他也明白了自己不是修行那块料,当初的入道不过是机缘巧合,这辈子也就仅此而已,和绝大部分踏入修行的道者一样,一生都在底层挣扎,披着道者的皮,其实不过比凡人武者力气大些,反应灵敏些而已,恐怕还不如那些凡人的武者强人。
他是个豁达的,从此也不纠结于修行,反而重拾老本行,成了扶风城的一名道门缇缉;有了这身道皮,他终于可以尽展抱负了。
然后,不可避免的,得罪了扶风城上上下下的所有权贵阶层;简单的说,干刑名这一行你不会察言观色,高举轻放,难得糊涂,又怎么可能混得下去?
如果不是因为有这层道皮,早就不知道被人做死多少次了!
……一个单独的院落,道门内部处置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是个脸面的问题。
除了依然默然肃立的候茑,就只有冲灵道人和他的两名同伴,这就是一次道门内部的审判,在这里,冲灵将决定他的命运。
冲灵道人端起茶杯,胛了一口,“看来,你已经知道自己的结局了?”
候茑面无惧色,从这位道师喊出他的名字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了。
“是,从您吟出莫道梨花瘦,杨花更可怜这首诗,我就知道了。”
冲灵道人失笑,“哦?这还怪上我了?但你可知,杀不杀那个王公子,对你的处罚有很大的不同?”
候茑淡然一笑,“有什么不同?没了道门庇护,没了这点道力,我之前做下的事,就是我的催命阎王!”
有些话不需多说,比如孟巧莲被辣手摧花于野,老孟苦告无门隐忍报复在后,他作为负责维护黄果镇秩序的缇缉也曾为此上报府尊,要求彻查,等等诸如此类,都在官场的推诿遮掩,层层相护中显得如此的无力。
冲灵道人的一首诗,就能看出来他对这其中的真相了若指掌;但他却选择了和扶风官府站在了一边,这其中有多少无奈?多少交易?多少隐情?他不想知道,他只是个刑名,只做自己应该做的事!
他和老孟确实不是同谋,但也确实是同谋;他们从未有过任何的勾结,但在有罪必罚这一点上,却是出奇的一致。
如果不杀王公子,他会被道门消去修为,被官府逐出体系,如果不想背井离乡,那么留在扶风城也早晚会被那些他得罪过的权贵玩死!
对一个立刑之人来说,这不能容忍!
所以,他选择了最激烈的反抗,把最后一个漏网之鱼绳之以法!
这是他最后的坚持,也只有在这一刻,他才明白了律法的真谛;在这个世界上,能力的高低,就决定了你维护律法的程度。
很可惜,他屁都不是!就只有心中那一口气……
生死来前!老子今朝,点检形骸。甚长年如仇,咽如焦釜;于今放浪,气似奔雷。汝说惬意,古今达者,醉后何妨死便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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