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房内,气氛不是太好。
游隼之面色铁青,高见离十分玩味,李初平古井无波。
这且不提,还有人煽风点火,化血教秋明道人十分的感慨,
“全真教屹立大陆数千年,不是没有道理;人才辈出,此起彼伏,这份责任感,这份勇气,我化血教内实属罕见啊!”
另一位龙隐道人也道:“等我回去后,定要把这个故事传播开来,让后学末进也见识下全真弟子不畏权贵,勇于担当的风骨,可惜,这不是我化血弟子,否则直接赏他几百灵石也不为过……”
两个家伙一唱一和,其实本意就是要让全真教难堪,出出汗,红红脸,别整天摆出一副老子魔门老大的臭架子,其实内里早就烂透了。
魔门之间也有竞争,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不争的地方!只不过在道门佛门压力下,还勉强能做到互相帮助,共同进退;如果有一天这世界上道门佛门消失,就一定互相间人脑子打成狗脑子。
当然,道门佛门也没什么两样,人类就是这么一个种族,他们总能找到互相攻訐的理由,这就是道的排他性。
这个小修确实很有出息,但再有出息也不过引气而已,能成长到哪一步谁敢保证?但他现在存在的价值就很有趣,能让锦城全真教鸡飞狗跳的,这就是他们帮助的理由,等把风声传出去了,锦城全真高层再想暗动手脚就要考虑很多问题。
相对而言,锦城全真的另外两个巨头的评价就要简洁得多,
高中郞抚髯而笑,“是个血性人,未来若境界有成,可以来我中军府,有的是杀人的机会!”
李都尉摇摇头不置可否,“太莽撞,方法有很多,他却选择了让所有人都下不来台的一种……”
血性人?就是情有可原嘛,既然喜欢杀人,就給他提供这样的舞台好了。
太莽撞?只是性格缺陷嘛,出发点还是好的,错的是方式方法而已……
这就是两人隐晦的表达了自己的意见,当然,南城抚衙归属牧帅府管辖,游牧使是主官,也是正管,他们两人没有越俎代庖的道理。
游隼之早已恢复了平静,事实上,之前的暴怒也不过是借题发挥而已,他这样的境界又怎么可能控制不住情绪?
举起杯,“来来来,些许小节,磋尔小修,不值得浪费心力……”
………………
候茑一行押着犯人回衙,众人兴奋中又各忐忑不安,想问又不敢问,这位候衙别看平时温和,却谁知是个笑面虎,动辄拔剑杀人,现在都不知道杀的到底是谁?出来时还向众人打听天香楼的东家是谁呢,真正让人无语。
路才走了一半,前面黄巡检已经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劈头喊道:
“你这厮,老子今次可被你拖累死了……”
再走几步,典史,主薄,衙官,一个个的也迎了上来,看他们都不清楚天香楼的宴请,可见在锦城的地位不上档次。
态度都是一样的,除了抱怨就是抱怨,没完没了的抱怨……但候茑知道他们的意思,其实就是在问三位大人的态度?
如果一个回答不好,他相信这些人是能把他绑起来送去交差的。
“三位大人很和霭,亲切,通情达理,他们握住我的手,关切的说,年轻人,全真的未来就交給你了……”
衙官也拉住了他的手,“候师弟,今次夜查辛苦,别回去了,就宿在抚衙,我把我的书房让給你;顺便咱们好好聊聊,自你来后我们还没有这样的机会呢。”
这是怕他跑路,明日牧帅府管他们要人,哪里寻去?
这一晚,是候茑加入全真教后最受重视的一晚,整个南城抚衙为他一个人而灯火通明,他睡得很香,但衙官主薄典史巡检却一夜未眠,轮番审训那些倒霉的凡人衙丁,却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候茑上去后的对答他们怎么可能听到?都是上修布下隔音结界的地方。
不能怪这些官员失了修行人的锐气,在全真教的世俗体制中,有的衙门那是真正的精锐,比如牧帅府,中军府,都尉府,甚至也包括派往大风原各地的全真修士,都是需要战斗实力的。
但在锦城这些面对普通凡人的衙门,那就完全不一样了。基本上以养老为主,也失去了修行人昂扬向上的锐气。
平凡的生活过得久了就容易患得患失,害怕失去这样稳定而又富足的生活,要知道在锦城像他们这样赋闲的老修还有很多,萝卜多坑少……
当初在包间内游隼之下达的任务层次太高,还传不到他们这里,所以提心吊胆一晚上,就在等待靴子落地,大家是继续混日子?还是告老还乡?
清晨,就在衙官的书房打坐早课,然后雷打不动的在院子中复习在魂境中领悟到的东西;然后下人准备好浴桶,还有专门的厨子端上精美的早餐,在俊俏的小丫鬟服侍下收拾利落,来到抚衙大堂。
主官们都在,正捧着一纸喻令仔细揣摩,看到他进来,看过来的目光充满了惊讶。
黄巡检代表大家宣读了对他的惩诫:罚俸供半年……
“没了?”候茑问道。
“没了!”黄巡检也很莫名其妙。
但有一点,南城抚衙的这些主官们暂时是上岸了,至于往后还要走一步看一步。
杀一个人,罚半年资源供給,表面上来看很合适,就是不知道隐藏在这纸轻飘飘的喻令下的深意?
大家普遍的意见就是:上头恐怕是要先避开这个风头,然后等事态平息了再秋后算账!
但不管怎么样,他们要开始忙起来了,要统计南城十年内所有修士遗霜孤寡的具体下落情况,最后形成书面报告交上去……
有人要倒霉了!一旦落实查清,不掉几个脑袋不能善罢甘休!幸亏南城抚衙没资格插手这样的资源分配,否则像他们这样意志不坚定的老修,有一个算一个,就没一个能出淤泥于不染的。
黄巡检就叹了口气,“你啊,干嘛一定要硬来呢?不知道会端掉许多人的钱袋子,有多少人心里对你恨之入骨……”
衙官倒是说了句实在话,“也不尽然,也有感激他的;这世道不做事就不犯事,只要做事就一定会得罪人,但也自有机缘在其中,哪里说的清楚?”
候茑一笑,飘然出门,哪里有那么多的感慨?
不过是,提三尺剑,当纵丈许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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