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茑在事发第二天就被人唤了过去,这一次,李初平终于不再掩饰他的不满了。
「你能不能不要惹麻烦?从我认识你第一天起,你就一直在锲而不舍的给我制造惊喜,每一次都这样,而且惊喜还越来越大......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让你这么没完没了的折磨我?如果有,你直说就是,我改!」
候茑惊讶的睁大了双眼,「都尉何出此言?真正让弟子惶恐不安,这事我全程被动啊,当时的由头过程想来您都知道的清清楚楚,这怎么能怪我呢?
王冕宗潜您都识得,几十年没见的老朋友了,我去找他喝酒这没问题吧?
全程都是司徒府在挑衅,他们想通过教训弟子来满足他们可笑的虚荣心,然后逐步加码,普通司戈,选锋,真传.....把弟子架在火上烧得痛苦不已,这是事实吧?
全程弟子没有口出恶言,没有挑拨是非,没有痛下杀手,没有得寸进尺,一直保持守礼守矩守律的谦虚态度,但是,人家都骑到弟子头上拉—屎撒—尿了,难不成我还得配合他们说一声好香?」
李初平一句抱怨,引来眼前弟子一通苦水倾倒,就仿佛他才是世上最冤枉的人;他知道这个家伙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但当这些真实的东西揉合在了一起时,却改变不了其后隐隐约约流露出来的东西。
但这事没法摆开来谈,因为他确实被动,是为了司空府的荣誉,就算摆在两位府主真人面前,多半也不会责罚于他,恐怕还会夸赞两句,毕竟,狠狠涮了司徒府的面子,这是司空府上上下下都很提气的场面。
只是李初平知道,以这家伙的能力,当时就一定会有其它更温和的解决办法,不至于引发这么大的轰动,为什么这么做,其实也就不言而喻。
「去西北吧,前段时间你于师叔还和我要你,说是西北方向沙怪横行,蠢蠢欲动,需要得力人手帮衬,我看你就正好,不是精力无处发泄么,那里的沙怪就正适合你。」
候茑提醒他,「都尉,弟子这才回来不足两日,这旧尘未洗,奔波未停,您就.....」
李初平打断了他,「你还知道自己才回来两日?就你这两日惹的麻烦,司空府上上下下数百号人上百年也没哪个比得上你!
就去西北吧,我已经和程判官那里打好招呼了,上面也点了头.....」
候茑还有点不情不愿,「于正行师叔?他不是后来加入的司徒府么,我这一去
李初平淡淡的,「这就是全真教内部的平衡之术,既然消了司徒府的面子,总要从其它方面有所补尝;你现在出府,就能让司徒府失了找回面子的目标,我们也能过得轻省些;去西北于正行手下,要的就是他司徒府出身的身份,也是一种变相的致歉。
于你,也没什么坏处,离了玉京这个是非之地你就不用整日处于被人惦记挑战的境况,而且,于正行也算是你的老恩主,不会亏待于你,怎么,我们如此为你打算,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么?」
候茑心中明镜,李初平还有第三个理由没说,就是不想让他在马上就要招开的全真年会上出场亮象,然后做出什么让大家都下不来台的事。
他的心思这位李都尉看得很清楚,于是才有这样的安排,对此,他不能反对什么;大家都是明白人,有些话是不能说透的,点到即止。
对李初平的安排他没有异议,实际上结合他现下的情况,在这次剡门年会上就公开发难太不明智;他的声望小荷才露尖尖角,也没能团结大部分有不轨之心的志同道合者,在全真内部上层更是连一个能帮他说一句话的人都没有,所以,这次年会他本来也没想做什么。
关键是二十年和十年的那两次,据他个人推断,他恐怕也
只有一次大逆不道的机会,剡门上层不会给他第二次的机会。
所以,其实也无所谓,正好装做受了委屈,抓住机会提要求,要好处才是正理。
「弟子听说教内垩纪洞天需要特别许可才能进入?」
李初平摆摆手,「可!司空府会为你出具资格担保,但要进去还需完成此次任务之后。」
「弟子听说掌剑陪戎有一种情况可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可,不过你现在的情况就只能给你一次,用过之后经过评估才能给你下一次。」
「弟子听说遇特殊情况办案人员有调查教内密宗的权利?」「可,不过需专事专办!」
「弟子听说....」
「你有完没完?这是明目张胆的敲诈勒索!当老子欠你的?」
看李初平终于控制不住风度开始急赤白脸,候茑知道他该适可而止了,顺手递过来一纸明细,
「这是上次任务的花销,您看?」
李初平毫不犹豫的在上面用印,甚至都不顾上面明显超支夸大的数目,他现在就一个心思,早点把这家伙打发出去了事。
候茑恭恭敬敬,「您个人还有什么要吩咐的?比如在西北有没有仇人?或者流落在外的亲人?」
「滚!死在西北算逑,就别回来了。」
看这个家伙嬉皮笑脸的退了出去,李初平不由叹了口气,有些事,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一道神识在他脑海印现,「他走了?没闹情绪?」
李初平恭敬道:「走了,提了一堆要求,占了无数便宜.关键是,这么做就根本没解决任何问题!他还是他,还是那个想法,之所以同意外出任务只不过是他认为现在还不是机会而已......他还会回来的。」
神识轻叹,「其实他想要的也没错,年轻人个个都想要,但我们却给不了那么多!如果不是叔伦早就占住了这个位置,我都有心把他推上去。
现在的大陆混乱初显,我们也需要这么一条能蹦哒的鱼!」
李初平咬咬牙,说出了可能并不该他说的话,「其实李氏家族对真传位置也并不是那么看重,太过虚无缥缈,叔伦的性子也未必就不肯让出来......」
那道神识不以为然,「这不是司空府让不让的问题,也不是李家让不让的问题,如果我们这一让,立刻就打破了上千年的平衡,成为众矢之的,所以,还是不能让啊!」
「真人.....」
「再说吧,还有三十年,再看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