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三言两语就取得了小张三的信任,小孩很快就把什么都跟她说了。
他爹三个月前得病没了,他娘领着他和弟弟过日子,他爹在泉州也算是家境殷实,留下的家产也足够娘仨过日子。
刚把他爹的后事办完,就传来外祖父出事的消息,他娘急着领他和弟弟回来。
两县统归泉州管,但中间隔了海,娘仨是坐船过来的,一路奔波,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
折腾到这,已经太迟。
外祖父已经死在牢里,家产都入了官。
他娘张高氏无心问钱财去处,只想给自己的老父亲讨个公道,想知道她爹是因何而死,于是敲了鸣冤鼓。
“那狗官刚听闻我娘自报家门,就痛斥我娘是骗子,说我娘是想骗取外祖父的家产,我娘找了未出阁前时的邻居作证,反被污蔑合伙骗财,打了几板子撵了出来”
小张三说得咬牙切齿。
自那以后,再也没人敢给他娘作证。
那些见过他娘的街坊邻居,全都不敢出声,偌大的县城,竟无人能证明他娘就是高员外的女儿。
“没给他看照身贴?”卿卿问。
她跟不离刚来时就研究过,这个时代是有原始的“身份证”的,就是刻在竹片上的基本信息,嫁了人的女子也有,上面会标明娘家是哪里的。
“我们刚下船,包袱就被抢了,银子没了,换洗衣物和照身贴还有路引,全都没了。”
“呦呵,这不巧了?不离,你信这是巧合吗?”卿卿冷笑。
“不信。”
这娘仨肯定是刚下船就被盯上了,被人有目的地针对。
根据小张三所言,他娘被打了以后,精神状态不太好,时常疯疯癫癫。
母子三人没了盘缠,凑不够路费回去,也不甘心就让高员外死的这样不明不白,于是就在城里的破庙住下,白天小哥俩出来讨口吃的,晚上就跑到高家原本的几个铺子里装神弄鬼。
张三是哥哥,剩下那个是弟弟张四,比他还小几岁,小哥俩的动机倒没有卿卿之前推断的那么复杂。
装神弄鬼不是想引起舆论,然后跑到京城告御状——实际上,他们母子三人能不能撑过冬天都不知道,纯粹是不甘心,想要报复官府想出的法子。
“我就想着,我们不好过,也不能让狗官们得意了,他们抢了我外祖父的铺面,我让他们也睡不着觉!”小张三咬着牙说。
卿卿叹了口气,原来是这样。
不离忽悠赵四,原本只是想让赵四帮忙找个合适的地段,没想着免费弄个铺子过来,这铺子到手了,竟然是一波三折。
真真是应了那句话,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不离这会想法跟卿卿是一样的。
早知道一个铺子惹这么多事儿出来,他还不如直接花个几十两买别的地方呢。
卿卿看出了他的想法,拍拍他的肩劝道: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虽然我们之前的推断没有成真,但放任不管,早晚有成真的时候,我们不过是提前消化了未来的风险。”
虽然张三兄弟不具备上京告御状的条件,但说不定哪天赵四的上级就要摊上事儿,到时候拔出萝卜带出泥,她和不离也得卷进去,现在提前处理也挺好。
“姐姐,你能帮我们吗?只要你能帮我外祖父讨回公道,我和我弟弟愿意给你当牛做马,等我回家后,我愿意家里的田产铺子分你一半!”
卿卿当然不能惦记一个半大孩子的家产,只是觉得这孩子说话很有意思,就开玩笑地问他:
“你一个半大孩子,说的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