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绯心做的很慎密来是既能讨了皇上的好,又能晾吴嫔一阵子,煞煞她的威风。但也不知是谁透了风,说贵妃引荐的,结果太后得知大怒,当着一众奴才把绯心骂个狗血淋头。说她自己没本事吸引皇上,还净弄些不三不四的在皇上身边。太后在奴才面前给贵妃难看那还是头一回,贵妃面若死灰,险没跳了清瑶池。
竹灵想了想当时正是七夕。贵妃挨了骂回宫便轰了奴才不知道跑哪去了,害得她和常福满宫的找。最后才在清瑶池这里找到贵妃,现在想想她那表情,绣灵都有点后怕。
绯心看着绣灵的表情,突然轻轻一笑:“本宫已然不放在心上,反倒你一直耿耿于怀!”
竹灵一愣势挽住她往回走:“娘娘,何苦再想那些?没的影响了您的心情。”
绯心抿着唇笑意更深:“你跟了本宫这几年,如何不知你的心思?倒不是怕影响了本宫的心情,你是怕本宫再与皇上存了芥蒂吧?”
竹灵微是一怔,笑着道:“奴婢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这里太冷,娘娘还是回宫的好。”说着扶着她慢慢出了殿房,沿着石阶下了石舫。刚至了岸上,还不待上辇回去。众人眼前一晃,便见云曦大步往这边赶,他没坐辇把几个太监远远甩在身后。地上的雪因他大步流星,随着风卷着小旋子飞舞。雪地下的深紫暗金的袍子格外的鲜亮,更带得他的五官出奇的精致眼睛里凝着漆黑明亮,但面上的表情却不是平日的懒懒平静。竟是有些说不出的--慌张。
他一眼看到绯心正小碎步撑扶着人下来面上微是一松
步迈过来,撑住她的手肘止住她微福的动作:“如子,不老实在宫里养着,跑这里来作什么?还上去站在风口里,灌一肚子凉风就是保养不成?”
跟着绯心的绣灵常福几人正跪着,他也不叫起,瞅着她的脸冻的有些红。心里越不快起来,嗔道:“最是瞧这个石舫碍眼的很,过了年让人拆了了事。”云曦睨了一眼那里,汪成海这边忙着招呼人把辇抬来。
“臣妾午间吃了面,便逛逛散一散省得存了食。”绯心轻声说着,面上带了点讪笑。
“便是要逛,附近走走也罢了。跑这后头来做什么?”云曦听她柔声细语,缓了声音道。
“前阵子总是白日里泛困,若是窝在宫里保不齐又睡了。如此便出来,不知不觉便走到这里来了。”绯心偷瞄了一眼他的神情,一时又说。
云曦没忽略她眼神,微怔了一下。转脸又看了看那高高的石舫,忽然轻声道:“朕陪你逛逛,走回去可好?”说着,他微扬了下颌,让汪成海领了众人先回去。
两人慢慢沿着后园子小往北去,他伸手握了她的,袖口的狐围毛被风带的微浮。手指交握,掌心的温暖传递的清晰。
“我记得有年的夏天,你便站在那上面。”云曦握紧她的手,轻声开口。
“宣平十四年的夏天。”绯心:叹了一声,霎时明白了。当她看到他的表情,她已经明白了。在她万念俱灰,想一死了之的时候,完全没看到黑夜之中,湖畔石舫之下他的身影!或他当时,根本不想让她看到。
他听了一时微怔:“是十四年么?”
“臣妾只站在那上头一回,正是十四七夕。”绯心道,“以往臣妾还不知,为何皇上独对这处景没好感,原是因这个。”
她一说,他立拧紧了眉头:“敢情你当日真是要来寻死的?”
因他手上加了些力,攥得绯的手指痛。她忍不住扭着想脱出手去,他越不肯,扯着她往自己身边一带:“如今我近了这里便烦的慌,还道是自己多想的。原你是真存了这心思!”
“前几天,臣妾去瞧宁华夫人的时候。她曾说过一句话让臣妾十分的不解。反复想了,也不晓得是什么意思?今日不知怎么的便逛到这里来,方才上去立了一会子。竟是想明白了!”绯心低声哼哼着,话说的不清不楚,但他却听懂了。
“她都比你瞧的明白,我可不止一次提醒过你。你都听到哪里去了?”云曦眼角微微一抖,咬牙道。
当时她苦心去训练几个乌沦族的女人,借着安置着她们让常福找几个能言会道的去教她们。自以为做的很慎密,却不知在她身后,有一双眼总会格外的注意她的一举一动。把她当成太后的奸细去观察也好,或当成一个可用的棋子磨练也好,又或,本就对她产生兴趣也好。反正他已经把她列入自己要格外注意的名单里。
一旦被他关注,她再小心谨慎也难保不露马脚。
之前他已经提醒过她,与其走这种七拐八绕的曲线,不如想想自己的身份更好些。当时他就是这样说的!
她已经是贵妃了,这个身份给她提供了方便也让她处在风口浪尖。她可以帮助太后去清除太后不喜欢的对手,但势必会因此得罪他。所以她很聪明的采取折衷的方法,既打击了吴嫔,又不得罪皇帝。但他对她这种左右逢源的态度很不喜欢。他希望她能更立场鲜明一些更明白该投向哪个阵营。所以,他告诉她,要明白自己的身份。贵妃,她是贵妃是太妃,她是本朝皇帝的贵妃,是他的贵妃。
但她当时的回答险没把他活活给气死,她说,臣妾不敢忘记皇上和太后的栽培。必要忠心向主,不敢有半点异思他念。
她就一定要跟他绕下去,逼他下狠手。她就认定了这个方法是最合适最不得罪人的。他就得让她把人全得罪光!这种技俩他驾轻就熟,而且有效的很。接受她的引荐,厮混在女人堆里,然后赞她几句实大体。太后肯定要暴跳如雷!贵妃向皇上献美人倒是其次,主要的是没遵奉太后的旨意。没能保得宁华夫人的周全反倒给她立了许多敌人。当时的云曦,就是要用这种方法,瓦解太后对她的信任,同时,让她明白,太后这棵大树,早晚她是靠不住的。
他希望她自己认知到这一点,然后投向他的羽翼。但有时她很聪明,有时她就笨到家。他逼的太狠了,她快混不下去了。太后把她臭骂一顿,她太好面子。加上她已经弹尽粮绝,打赏奴才的钱都让他快折腾光了。她跑出来想跳湖自尽,他觉得那时他们就是有灵犀的。那天是七夕,他却没来由的心烦意乱。哪个也懒的应付,便跑来这里,结果就看到她在上面立着。离的那样远,但他就是知道是绯心。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小小的一抹影子。她站了有多久,他便陪她了多久,直到绣灵和常福寻了来。在那一刻,他觉得他和她其实是一样的,他们都很寂寞,在这宫闱里没有一个人值得相信,更不值得托付感情!这抹影子成了他的阴影,让他感受到了内心的不安恐惧和软弱的地方,他对这个石舫开始厌恶了。
绯心怔怔的看着他,宁华夫人看到了。在他看着她的背影的时候,宁华夫人或也在看着他的背影。宁华夫人嫉妒的,并不是当时绯心有多么的受宠。而是,他真情流露的那一个瞬间!受宠的和失宠的更替变幻,像是一场戏连着另一场不停的上演。但他看绯心的眼神,却从未变过!看不清的,或只有绯心一个人。也许不是她看不清,正如她后来所言的,她一直都--不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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