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燕攥拳,“阿糯放心,我谁都不会告诉的。”
沈糯过去药房隔开的小隔间里面,调了朱砂墨,画了张平安符递给沈燕,“燕儿看,这才是平安符的画法,这张符赠与燕儿,希望它能保你平安。”
沈燕接过平安符,小心翼翼叠好后装在了自己的荷包里,最后跟沈糯聊了两句,她才小声说,“阿糯姐,那你继续忙,我先不打扰你了。”
等沈燕离开,沈糯看着掌心的桃花符。
她回到隔间,把符在桌案上固定好,食指中指并拢直指桌案上的桃花符,念道:“天阳地阴,二气化神,天地自然,秽炁分散,破!”
只见桌案上的桃花符忽地无火自燃,很快就被烧为灰烬。
这桃花术也不算正统的术,到底算是强迫人的行为,说是邪术也不过分。
她自然是要破术的。
所以崔洛书会被术法反噬,可就怪不到她身上来了。
……
远在京城的崔洛书这会儿还在翰林院里。
自打小皇帝拒了让他去礼部的后。
他就还一直留在翰林院,翰林院里面很多其实都是京城权贵家里的孩子们熬资历的地儿。
也没多少人因着崔洛书是阁老的孙女婿而敬着他。
甚至总有人调侃他,说他何时能让阁老把他弄去礼部。
他攀比心太重,这些子弟的家世都太过显赫,他在里面格格不入,所以每次有人问起,他都说快了,还说若能去礼部,会请大家吃饭,可谁知小皇帝直接拒绝了让他进礼部的事儿,这话还不知怎么传开了,他脸面都要丢光了。
每次面对翰林院的同僚们异样的目光,他都抬不起头来。
后来他想起母亲曾告诉他,阿糯命格的事情。
他仔细一想,还真是因为跟阿糯和离后,他才开始倒霉起来。
他写了家书求母亲帮他想想法子,他必须再次娶到阿糯,他终于后悔和离,甚至还给阿糯写了封信,让母亲递给阿糯,上面写的都是两人以前的情意,他觉得阿糯对他可能还是有情的,只要他多哄哄阿糯,阿糯肯定还会愿意跟他在一起的,还会愿意做他平妻的。
等再娶到阿糯,他的运气会再次好起来。
到时候他便可去礼部,说不定还能一跃成为四品的礼部侍郎。
京城不论大小官职,过年都是休沐七日,今儿已经是初四,都开始去各自官衙应卯。
崔洛书哪怕再不想去翰林院,也得去,他突然吐血昏迷时正巧就坐在窗棂下想着今后再娶到阿糯的美好未来,想着娶到阿糯后,官至内阁,封侯封相时,猛地一口鲜血喷出,都把旁边坐的同僚惊呆了。
等他瘫软身子倒地时,周围的同僚们才反应过来。
“状元郎这是怎么了?”
“不知,好似生病了,要不要抬去外面的医馆让郎中瞧瞧?”
“什么病还吐血?有些吓人,那你们去抬吧。”
“我不抬……”
“我也不想抬。”
最后还是这些人喊了外面守着的官兵,把崔洛书抬去医馆,再去穆府叫人。
而郎中给崔洛书把脉也把不出什么来,只是脉象非常虚弱,为何吐血,也找不出缘由,后来只能开了些补身的药材送回穆家。
穆秀娇见夫君被抬回家中,又见他衣襟处全是血迹,吓得脸色发白,以为他在翰林院被人打了,直到送人回来的官兵说他在翰林院是突然吐血,没与人起争执,穆秀娇悲痛欲绝,只能让人先把崔洛书抬回房间,喊人伺候着帮忙擦拭换洗过身上的衣物。
而崔洛书在床上躺了整整三日都没醒来,穆家找遍所有的郎中也救不回他。
穆秀娇甚至还让穆阁老喊了宫里的太医,但太医令宿钟伯说自己很忙,只是让宫中其他太医来穆府为状元郎看病。
结果连太医都找不出状元郎昏迷的原因。
好在过了三日,状元郎终于醒来,但身子虚弱的很,连翰林院都暂时没法去了,请了一个月的假。
穆秀娇因担心崔洛书的身子,整日也是以泪洗面。
……
沈糯知道这样破术会对崔洛书造成什么后果,崔洛书以后的身体只怕都会病恹恹的,除非能有生气为他慢慢的蕴养身体才能恢复。
但她可不管崔洛书以后如何,这一切不过是崔洛书同姚氏自作自受。
破了这小小的桃花术后,沈糯继续忙着雕刻玉符。
她要用安安给他的那块羊脂玉雕刻两枚平安符,剩下的切好的小玉牌也需雕刻成符,用来在沈家四周布上聚气阵。
她忙了两三日,先把给摄政王和安安的平安符雕刻好。
雕刻好的平安符,沈糯用帕子包好放在了箱子里。
她现在没法把两枚平安符交给摄政王,家里距离军营太远,她也不放心让沈小狐去送,上次还是她带着沈小狐到军营门口让沈小狐送信的,现在单独让沈小狐去,至少上百公里的路程,她肯定不放心。
不过等家里的聚气阵布好后,她需去饶城一趟,去给师父买配药的药材。
饶城距离嘉宁关不算远。
到时候可以顺便把这两枚平安符送过去。
沈糯忙着继续雕刻其他八枚布阵的玉符。
……
而在盘临镇的县衙。
郑县令这几日一直忙着处理灵鹤门的事宜,晚上也直接歇在衙门。
到了初四,他才抽空回府一趟,发现儿子竟瘦了一圈,还病恹恹的模样。
郑县令吓了一跳,问郑夫人,“子石这是怎么了?不过几日没回,他怎么瘦了这么多,还有那日他来给我送信,说他差点也被坏人杀了,这都是怎么回事?”
那日他急着过去南街抓人,也没仔细问过儿子。
这会儿正好是午膳时,郑夫人正带着长女跟儿子一起吃午膳。
郑夫人其实只是郑县令的续弦,郑县令原先有妻子,妻子给他生下长女郑玉兰后,没半年就病逝了,他才经媒婆介绍娶了现在的郑夫人,郑夫人嫁来郑家后,虽没怎么苛刻过长女,但到底不是亲生女儿,也没怎么关心过长女,都是交给府中的丫鬟婆子们照顾着,有时候郑玉兰不愿跟他们一起吃饭,几天见不着长女的面,她也不会想着去问句什么的。
而且郑夫人一直娇宠着自己生的儿子,以前儿子小的时候,有时欺负长女,她也就是口头上说说儿子,并没真的放在心上。
现在经过前几日小仙婆那事儿,她才觉得自己错的离谱。
所以回府后,她开始尝试改变。
回府后,儿子也因那场惊吓大病一场,高温惊厥。
她照顾了儿子两日,高温才褪去,儿子才有了点精神。
这几日,她也一直让长女过来她的房间用膳。
看的出长女很拘谨,总是小心翼翼的。
郑夫人有些难过,毕竟她忽视长女数年,她也不求长女能真的把她当做母亲,只是希望弥补这些年长女缺失的母爱。
长女如今也就十岁左右,她今后会仔细照料长女,与儿子一视同仁,待以后长女十七八岁,再为她寻一门好亲事。
所以这几日,郑夫人一直带着郑玉兰在自己房中用膳。
今日郑县令回,听见他的问话,郑夫人道:“老爷先用膳吧,待用过膳我在同您说那日发生的事情。”
她说着还给长女夹了一筷子蒸鱼,柔声说,“玉兰多吃些鱼,你正长身子骨的时候,多吃点鱼有好处。”
郑县令也有些惊讶,他平日总让妻子多关心长女,但妻子总说长女同她不亲近,长女有自己的婆子丫鬟,后来他公务繁忙,也总不能纠结后宅之事,再者,妻子除了同长女不亲近,也没短缺苛刻长女,所以他也就没再管。
今儿还是他第一次见妻子这般温柔的对待长女。
郑玉兰也有些受惊若宠,“母,母亲,我自己来。”
她因着没有亲生母亲,继母也不怎么管她,身边都是下人,性子养的很是怯弱。
郑夫人柔声道:“好,那你多吃些。”
郑子石一直病恹恹的,吃完饭后,又回床榻上睡下。
等丫鬟们撤下桌子,郑夫人叮嘱女儿,让她也回自己院子休息,等着人都离开,郑夫人屏退身边的丫鬟婆子们,屋里只有她和郑县令后,她才把那日晚上发生的事情详细告知郑县令。
说到前面时,郑县令一直皱眉,最后忍不住说,“这是哪里来的江湖骗子?大凉朝现在虽对这些邪门歪道打压的不算严,但只要是骗人的,也会抓入大牢,你怎么还信这种话。”
郑夫人急道:“老爷先听我说完。”
她把后面发生的事情也详细的,一五一十告知郑县令。
听到后面,郑县令皱着的眉头也变成满脸错愕,他结结巴巴道:“这,这世间当真有人有这种本事?”
郑夫人叹息道:“我原先也不信,现在却不得不信,而且那位小仙婆还告诉我,子石是命带死劫,就算子石度过这次的死劫恐也无用,还需再去找小仙婆一趟,需要化解一下,但就算化解,子石以后的命格也是照样,还说她能帮的也只是这一次,以后子石想要改变自己的命格,靠的还是子石头自己。”
说到这里,郑夫人呜呜咽咽的用帕子捂着脸颊哭泣起来。
她始终想不明白,她儿子只是调皮了些,也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为何这样的命格会落在儿子身上。
可她没有办法,既是这样的命格,她也不想放弃。
以后她会好好教导子石的。
不管以后子石命格到底如何,她至少不会后悔。
“这,这事儿总感觉……”郑县令还是觉得此事太太靠谱。
郑夫人擦掉眼泪,气道:“不然你说说为何那长刀快要砍在子石身上时忽然被弹开?那些可是灵鹤门的人,你还指望他们善心大发突然收回刀?还是觉得子石像那些江湖侠士们,有了内力,自个把刀给弹开的?”
郑县令道:“我,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他就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情,太过神奇。
郑夫人又接着说,“而且要不是有小仙婆帮忙拦下灵鹤门那些人,那日百姓们肯定会死伤无数。”
郑县令一下子惊了,“夫人你的意思是,那日最先帮忙抵御灵鹤门的就是你口中的小仙婆?”
“正是。”郑夫人道:“此事你莫要对外嚷嚷开,毕竟是灵鹤门,怕他们找小仙婆寻仇,小仙婆还是咱们儿子的救命恩人。”
郑县令道:“夫人放心,我自然不会说出去的。”
郑夫人叹气,“所以过几日等子石好起来,我会带他在去见见小仙婆,还得带些礼过去,还得让子石去跟小仙婆的弟弟道歉。”那日是子石撞人,害的小仙婆的弟弟差点落在盘临河里。
到了初八,郑子石才彻底好起来。
但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大圈。
……
这几日,沈糯也已经把布阵的玉符都雕刻好了,初十一大早,沈家人都还没起床,她就趁着天色还不亮,把聚气阵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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