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唯一接过照片,指尖不住地抖。
“始宇的遗物里,给你留了两份东西。”蒋志辉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施唯一愣了好一会儿,这才打开那盒子,那盒子里,放着一块银白色的军用识别牌,牌子周围镶了一圈消音圈。牌子的下面,还有一张沾了泥土的纸。施唯一拿起牌子,翻过来一看,顿时心中绞痛。
姓名:始宇。
血型:b。
过敏史:无。
军衔:上尉。
部队番号:82xxx
忠于国家,忠于人民。
这边是始宇的身份识别派,他走了,全世界,就只有这一块冰冷的牌子,代表着他存在过。
指尖触摸着那块银白色的牌子,施唯一勾着头,泪眼朦胧。
“我们没找到他的遗体,就只在他潜伏的地方,找到了这块身份识别牌,那张纸,被他用牌子压着。我想,始宇这么做,是想将这块身份识别派,留给你们的孩子。”蒋志辉垂目看着施唯一的小腹,那里,已经有了微微鼓起的模样。
施唯一不说话,她难受的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还有,这个是我们清理始宇的遗物的时候,从他柜子里找到的东西。”蒋志辉将一个正方形盒子放到茶几上,施唯一这才抬头看着那东西,疑惑地问道:“是什么东西?”
“这个,你还是自己看吧。”
蒋志辉将东西推到施唯一面前,他站起身,看着年迈的始天一,恭敬而愧疚地说:“老将军,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的信任!没能照顾好小宇,我深感抱歉!”
蒋志辉对着始天一,深深地鞠下躬。始天一曾是他们yh军区的司令员,是一名受人尊敬的上将,他虽然已经退休,但关于他这一生的传奇,却始终流传于军区内部。眼前的老人,因为丧孙之痛,目露悲痛。蒋志辉心有不忍,都不敢直视老人的眼睛。
始天一沧桑的目光转了转,最后才停落在蒋志辉身上。
“小辉啊,你道歉做什么?”始天一抹了抹眼睛,长叹一口气,感叹道:“小宇那孩子,是个好孩子,这事,他做的对!他做了他该做的事情,他保护了自己的战友。他走了,但他永远活着我这里…”始天一那跟蒲扇一样,布满许多褶子的右手,一下下地戳着自己的心窝子,“他是我们的骄傲啊!”说着,老人又红了苍老的眼睛。
蒋志辉深深地低下头去,老人悲痛的眼神,让他不忍心在此待下去。“老将军,我走了,您,保重啊!”蒋志辉戴上帽子,朝始天一敬了个标准的军礼,这才转身,大跨步走出始家。
始天一揉着眉心,等蒋志辉走了,他这才卸下一身骄傲,像个无助的老爷爷一样,戳着自己的心窝子,一声声唤着:“小宇啊…小宇啊!我的好孙子啊!都是爷爷的错,爷爷不该让你去参军的,小宇啊…”
当年,儿子始末参军,也是死于战争。那时始天一尚还年轻,身上是一股子傲气与正气,始末的死,令他伤神了好一段时间,但很快,他就重新振作起来了。
老来再一次经历丧失孙子,且还是始家唯一的独苗的去世,这让这个骄傲了一生的老人,心中的那块天柱,彻底塌了!
听着老人一声声地唤着始宇的乳名,施唯一也偏过头去默默流泪。始守跪在躺椅旁,双手握住老爷子的手,一边劝他不要太难过,可心里,也在默默地淌泪。
始老爷子的情绪很不好,施唯一也不好离开始家。
晚间,施唯一便在始家住下。
家里的阿姨将始宇的房间收拾干净,本来,这算是一间死人房间,住人不好。再说,施唯一又怀有身孕,阿姨就更担心她会介意。可施唯一却不在乎,她抱着那盒子入住进始宇的房间内。
深夜,所有人都睡下了,施唯一这才坐在木书桌旁。她盯着面前的盒子看了许久,最后才打开盒子。
盒子里,是一些很稀奇古怪的东西,好多都是木雕的小玩具。
施唯一痴痴地望着那些小东西,当她明白这些东西是用来干什么的以后,心里狠狠地一痛。
始宇早就在预谋让施唯一怀孕,之前在部队,闲来无事,他便用木头雕刻了些小玩具。施唯一这才想起还有一张纸没有看,她从口袋里翻出那张纸。纸上是始宇的笔迹,他写的很急,看上去,字迹有些潦草。
——
唯一,写下这封信的时候,我正在直升机上。听阿纲说你怀孕了,我很开心。我知道我很自私,私自戳穿避孕套,故意瞒着你,想让你跟我生个孩子。其实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我早猜到,那件事迟早是会被你发现的,我想着,能跟你有个孩子,我们之间有了羁绊,你就不会轻易扔下我了。
原谅我的自私,因为我实在是,太爱你了。
阿纲说,你想要拿掉这个孩子,我想,这么善良的你,一定不忍心拿掉我们爱的结晶。十年前,那个孩子是我心中的遗憾,这次,我会竭尽所能,努力当一个好爸爸。唯一,求你,留下他。
我总有种预感,这一次,我会很难回来。虽然这么说不吉利,但越是靠近作战地,那种预感就敢强烈。唯一,如果我没有回来,那么,我得拜托你帮我一件事。我宿舍柜子里有一个盒子,那里面装着我亲自雕刻的木头玩具,我一直盼望着有朝一日,能将玩具送给我们的孩子。现在看来,我的愿望能成真了。
盒子里有一个木头手镯,请在孩子周岁的那天,将手镯送给他,就当是我送给他的礼物。
另一只小兔子,可以送给他,当做两岁的生日礼物。盒子里还有一辆模型车,可以做他三岁时的生日礼物…
那一把木头手枪,请在他五岁的时候送给他,告诉他,爸爸希望他坚强,希望他能尽快长大,保护好他的妈妈…孩子长大了,若是问起我来,你就告诉他,爸爸要经历一段很长很长的远行。
施唯一,如果我能活着回来,我会继续喜欢你,长长久久的喜欢你。哪怕我的喜欢让你恶心,我还是要继续喜欢你。
还有,我若真的死了,你不许嫁给别人,我怕我会气得从地底下爬起来,杀了那个男人。
…
施唯一看完那封信,忽然间,那些在她心中积攒了十年多的恨跟埋怨,都烟消云散了。
她拿起盒子里的木手镯,看着、看着,便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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