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也有这么温和的一面。
女记者收起眼里的惊讶,又不死心地问:“那夫人就一点也不担心?还是说,她对自己的魅力很有信心?”
“你错了。她不是对她自己本身的魅力有信心。”幽居望着窗外,外面是蓝天白云,多美啊。“而是因为她明白,我根本就没兴趣再看别的女人一眼。”真正让程清璇放心的,是属于幽居这个男人的爱。
有些人的爱,是一生一世唯有一人,属性是狼。
女记者呆住。
她忽然认识到,自己方才提的问题,是在侮辱一份真挚的感情。
…
中午,幽居跟合作商、建筑商老总,还有政府官员,以及度假村形象代言人欧扬卫共度中餐。这么多年,幽居仍然对欧扬卫这人保持着一份好感,期间,他跟那些官员都没说过几句话,却连着跟欧扬卫说了很多话。
程清璇的离世,并不是什么秘密。欧扬卫看着身侧英俊的男人,几度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说出一句安慰话来。
有些伤痛,需要当事人去自我调节。
吃完饭,度假村负责人带着其他几人去度假村参观玩耍,幽居则回了自己的房间。他脱下西装跟衬衫,换上一件黑色丝质衬衫,穿上一件暗金色纯手工刺绣的大衣,系了一条经典款巴宝莉围巾,走出了房间。
泰郁森见他要出去,忙拿着外套,准备跟着一起去。
幽居停下脚步,他回头望着泰郁森,却说:“阿森,让我一个人走走。”
泰郁森愣了愣,这才点头道好。他望着幽居走出度假村,朝村民们所在的新别墅村方向走去,这才进了屋。
。
这里风景如画,村口的那颗古树并没有弄走,它成了度假村跟别墅村之间的纽带。冬季,古树上的树叶已经掉落,光秃秃的枝丫下,摆着一张木板凳。
幽居看了眼木板凳,这才走向另一条水泥路。
应寨村以前的老房子被拆迁改造成了度假村,村民们都搬迁进了幽暗国际为他们建造的别墅村内。别墅村并不大,但每一栋房子都很精美,环境也很别致。他走在宽敞的水泥路上,听着那些村民讲本地方言,内心趋于平静。
有人认出幽居来,忙抬手跟他挥手打招呼。
幽居礼貌地向他们点点头,这才往前走。
别墅村最末尾的屋子,要比其他的房子都小一些,一个拿着烟枪,戴着一顶针织帽的老人坐在门口的木登上抽旱烟。烟杆上冒出一层灰色的烟雾,那层雾色盖住老人的脸,幽居有些看不清他的脸。
他推开门走进去,老人抬起头,看了幽居一眼,又低下头去。
老人坐的是长木凳,凳子够坐两个人。幽居没多想,挨着老人旁边坐下。烟雾顺着风飘进幽居的鼻子里,幽居望着面前的雾团,眼里浮出几缕好奇。“老人家,我很好奇。上回来村子,我们离开的时候,你说的那句不是现在,是什么意思?”
老人家放下烟枪,他用一根木棍在烟洞里戳了戳,又吸了口旱烟。老人对着天吐了一口灰白的雾,才说:“我年轻时因为犯事被抓去坐过几年牢,出来后,家里老娘已经死了,老婆一个人过的特别不容易。我因为身体不好,不能出去务工,我老婆为了照顾我,便去城里打工挣钱。城里人啊,生活节奏太快,开车就跟开飞机似的。我老婆被车撞了,肇事者跑了,经过急救,好不容易保住了一条命,却没了一双腿。”
“那一场手术,花了十几万,我们那时候穷啊,我刚从牢房里出来,哪儿有什么钱给老婆续命还债?我回到村子里找亲戚邻居借钱,可他们都说我是坐过牢的,说我这种人,借我钱,指不定没有还钱的那一天。我急得走投无路,我老婆还在医院躺着,住院费手术费还等着我去交呢!”
幽居没说话,他知道,这后面,必定会有新的转折。
“就在我急的想要自杀来了断这条贱命的时候,我们村子里,忽然来了一个女人。”
幽居目光微动,他嘴唇上下碰了碰,一双手悄悄捏紧身下的木凳。
“那女人,长得可漂亮了,她挺着一个大肚,穿着很好看的衣服。她站在村子口,引来所有人的关注。她了解到我的难处后,竟然二话不说,给了我一张卡,还说不用我还,只需要我帮她做一件事。那一张卡里,可有整整有三十万!”时隔多年,再说起那件事,老人目光仍充满了感激。那三十万,可救了两条命啊!
幽居胸膛剧烈起伏了下,他吐了口热气,才问:“她要你帮她做什么事?”
老人嘿嘿一笑,他放下烟枪,才说:“她叫我在这里等一个人,让我告诉那个人一个秘密。还说,那个人第一次来村子,是在2073年的三月份。她嘱咐我,第一次见到那个人的时候,一定不可以告诉他那个秘密。一定要在他第二次来村子的时候,再告诉他。如果他没有再来我们村子,那就让我派人去叫他来。”
“她告诉我,那个人姓幽,叫幽居。是空谷幽兰的幽,永居我心的居。”老人偏头望着如同被定住身子,不能动弹的幽居,又道:“二十年前我老婆死后,我每天都在要村口坐几个小时,等着那个远方的客人前来。终于,我在去年的三月份,等来了客人。”
闻言,幽居闭上眼睛,心口有些泛疼。“难怪那次你见到我们,目光会那么奇怪。”也难怪,他会说什么不是现在的胡话。
“是啊,你知道的,54年过去,那个女人还是那么年轻,这不得不让我感到惊讶。”天晓得,在见到程清璇出现在这个村子的时候,老人心里有多骇然。
54年过去,她容貌依旧,这太奇怪了。
阳光从云层里射出来,落在院子里。
老人伸出蒲扇手,接住那倾洒下来的阳光,他试着捏住阳光,但阳光却从指缝中溜走,逗留在他的手背上。他望着那捏不住的阳光,领悟到了些许道理。他也就像这阳光,生命一点点流逝,留也留不住。
“幸好,在我有生之年,你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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