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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梦里的情景,算是一棒敲醒了幽默的脑子,她明白了,自己短时间内根本就不可能做到原谅始宓。
尽管他并没有犯下什么大错,但幽默心里就是难受,像是心脏里横着一把三棱刀一样。想一想这件事,那刀便要转一圈,虽不至于疼的撕心裂肺,但也非常人可以承受。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幽默快速洗漱完毕,下了楼来。
早餐是幽居在做,屋子里并未见程清璇的身影。
“爸爸,妈妈呢?”幽默帮着添置碗筷,幽念则帮忙盛粥。听了这话,幽居头也不抬说:“她这段时间有些忙,出差去了。接下来这一周,你们的早餐都是我负责。”幽居真觉得当爸爸不容易,还得早起给孩子们做早饭。
幽默跟幽念盯着面前那一碗勉强有些卖相的白米粥,默默地低下了头。
幽默拿起勺子吃了一口粥,隐约有一股淡淡的糊味。
想必今早厨房的熬粥的锅子,又度了一次劫。
“爸爸,那个…我跟朋友约好上学前要先去一个地方,我看时间不早了,我就先走了。”幽默放下勺子,这话说的很是委婉。
幽居只看了她一眼,不疑有他,“需要我送么?”
幽默赶紧罢手婉拒,“爸爸做饭也辛苦了,就不劳烦你了。”幽默说着,看了眼同样在琢摸着找什么借口离开的哥哥,她咳了一声,那幽念跟着抬头,兄妹俩交换了一个眼神,幽念也默默地放下了勺子,甚是体贴地说:“还是我去送妹妹吧,爸,早饭味道很不错。”
幽居眉梢一挑,他扫了眼两个孩子,点点头,“路上小心。”
“好。”兄妹俩异口同声地应道。
看着两个孩子相伴走出家门,幽居这才抬起握住瓷勺的右臂,将白米粥放在鼻子下面,轻嗅了嗅,隐隐的,一股淡淡的糊味。“熬太久了…”他将粥送进嘴里,皱着眉头喝完了那碗粥。
幽居吃完早饭,将餐具放进洗碗机,便穿上外套,取了车钥匙去了公司。
车子开出御林苑别墅区,还没开出多远,幽居突然想喝一杯热豆浆。他看了看时间,距离上班时间还有些早,便索性将车停在路边,步行去了御林苑别墅外的早餐店。
他推开门进去,径直走去了服务台,点了一杯热豆浆。
豆浆都是鲜榨的,需要等几分钟。
幽居领了餐位牌,走到桌子旁坐下。
他单手把玩那餐位牌,隐约听见墙壁后方传来两道交谈声。
“都做饭十几年了,熬粥还会糊,咱爸还真是厨房杀手。”
这声音,充满了青春气息,是个少女的声音。
这声音,幽居自然识得,是他那宝贝女儿。
幽居摸了摸胸口,觉得好受伤。
“别这么说爸爸,他一直很努力。”这还像是个人说的话,果然儿子才是保暖的大衣。幽居这般想着,又听见幽念补了一句:“虽然他做的饭的确很难以下咽。”
隐约的,幽居听见他的宝贝女儿接了一句:“爸爸就不是做饭的那块料,也不知道妈妈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吃他做的饭,还一吃就是十几年…”女儿的声音,似乎很困惑。
“大概是爱之心切…”
两个孩子讨论的内容,幽居已经听不到了,因为他的豆浆好了。
幽居提着豆浆走出门,他站在店前,仰头看了眼天,好一个艳阳天。就是心情有些灰蒙蒙。
幽居一把将豆浆扔进垃圾桶。
这些个没有良心的白眼狼!
打那以后,每天早晨起床下楼,幽默跟幽念都没有看见厨房里父亲忙碌的身影,只餐桌上摆放着买来的早餐。开始两日,兄妹俩因不用再吃父亲做的早餐而感到庆幸,可两日过后,幽默便察觉到不对劲了。
“哥,爸最近在忙什么,每天早上都没有看到他。”
幽默吃着幽居买回来的粥,感到很不可思议,按理说,以往这个时候,爸爸都该在做饭才对。
幽念眉头一蹙,应道:“公司最近事务并不忙啊。”有墨若尘搭理,他在一旁辅助,更有其他精英在帮忙打理公司,这几年,幽居的工作量越来越少。他这么早便消失了,实在是可疑。
“那就怪了。”一直热衷于做饭的爸爸意外的在饭店时间不在家,着实奇怪。
怀着疑惑的心思,兄妹俩人吃了饭,幽念开车送幽默去学校。
车子停在龙象中学门口,跟幽念道了别,幽默才推开车门走了出去。
她斜背着书包,穿着龙象中学的校服。龙象中学的春季校服是长衣长裤,都挺修身,以蓝色白色为主基地。幽默觉得校服款式有些单调,便在脖子间系了一条白色的丝巾。
黑亮的长发被风吹起,偶尔拂过一些男同学的鼻息,惹得男孩们遐想翩翩。
幽默刚走进教学楼的走廊,正走到转角处,突然一只长手伸了过来,一把握住她的手,将幽默扯进拐角另一边。“啊!”幽默下意识惊呼,待她背跌入一个硬朗的胸膛,鼻尖掠过那人略有些熟悉的体香,眼里的愕然这才散去。
抬头,对上碧绿的眼。
那双眼神色深沉,看着幽默的脸颊,目光里满含深情与复杂。“你在躲我。”始宓居高临夏看着下方这个美丽动人的女孩,阴着声音说出口。
“没…”
幽默语气并不轻快。
“你不接我电话。”
“手机丢了。”丢在卧室床头柜的抽屉里了。
追着幽默闪烁的眼神看了一番,始宓又问:“那我给你发的qq消息呢?”
“电脑一直没开。”
“…哦。”始宓一顿,自嘲一般地说:“你电脑没开,我这边竟然还不能给你发达消息了,当真是奇怪。”
幽默沉默了。
她早就删掉了始宓,始宓的消息自然无法发出去。
始宓复杂的眼神,一点点变得失落,“你不要我了,是不是?”这几日,幽默一直未曾主动联系自己,始宓不是不明白幽默的意思。只是他不甘心,尽管他的确骗了她,但九年多的情分说撇开就撇开,她真的就没有不舍得?
幽默终于有了点反应。
她抬头看了眼始宓,问了句:“我什么时候要你了?”那眼里有淡淡的嫌弃,大抵是在嫌弃他的欺瞒。当然,更多的幽默却是在嫌弃自己曾经做的那些厚脸皮的事,她现在瞧着始宓,就觉得无地自容。
“…你。”始宓满嘴苦涩。
是了,她何时要过他?
从头到尾,都是他在奢想。
“幽默,我很令你厌恶,是不是?”幽默严重的嫌弃,始宓看得真真切切。他承认,幽默的眼神,伤到了他。
幽默张张嘴,觉得奇怪。
这说话从何而来?
她正觉得诧异,始宓却突然松开了她。“我知道了。”不清不楚说了句,始宓转身就走了,那穿着烟灰色风衣的修长身躯,背影无端孤寂。像是整个寂寥的夕阳,背在他的背上,压得他步履沉重。
幽默望着他越走越远,心里生出一股,今日一别,许久将不再见的错觉。
事实证明,幽默的感觉没有错。
因为两天后,便有一个消息传到了她的耳中。
“始家的小蜜儿转学了,转去了英国念书,他的事业本就在欧美那一块,现在彻底搬去了那块天地,一年两年,怕是难以见到他。”晚餐饭桌上,幽念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如平地惊雷,幽默猛地抬起头,“转学了?”
“嗯,你不知道?”幽念审视着幽默。
幽默哑了声。
怎么就转学了?
——我很令你厌恶,是不是?
脑子里,猛地炸出一道阴沉的声音。
该不会…
幽默心里忽然很不是滋味,他这一走,何时才会回来?
幽念看了眼兀自出神的幽默,这才瞥向餐桌另一旁的空位,程清璇的位置自然是空的,可奇怪的是,幽居的位置也是空的。“爸爸今晚又没有回来?”幽念眼里闪过一丝深思,幽居这样早出晚归,明显是在躲避什么。
幽默这才回了些神。
她也朝空位看过去,眨了眨眼,幽默突然惊异不定地跟幽念说了一句:“哥哥,妈妈最近忙着工作,爸爸也早出晚归的…”幽默站起身,头凑近幽念的耳旁,低声说道:“爸爸该不会是背着妈妈在外面养小三吧?”
幽念打了个寒颤。
这可能性,几乎为零。
“敢跟我们的妈妈抢男人的女人,至今还没出现过。”幽念十分清楚父母之间的情有多深,下意识否决。
幽默努努嘴,心里记下了这事。
当天晚上,幽默睡着后,做了个梦,梦里有一个看不清长相的人,睁着一双碧绿色的眼睛,那冷漠的眼睛里,装着幽默不愿承认的伤。
我很令你厌恶,是不是?
反反复复的,那个少年总是在说这一句话。
幽默从梦里醒来的时候,胸口有些疼。她摸着心脏的位置,不由得自我思考,她是不是太不大度了?她是不是,早该原谅了始宓?
抱着这份心思,后半夜幽默睡得很不安稳。
次日早上起来,幽默依旧没在家里看到幽居。她更加确信,爸爸是在外面有了小动作。她看了眼日历,今天星期五,明天就周六了,该放假了。找个机会,她得去帮妈妈给爸爸挡挡桃花。
周五上课这天,幽默总是提不起心思,课上到一半,她掏出手机,点开百度,无所事事的搜索着一些东西。
叮咚——
叮咚——
下课铃声响起,幽默猛然间清醒过来,她甩了甩头,再低头看自己的手机搜索页面,发现那搜索记录上,满满的都是augus。天,她竟然用了半节课的时间,去搜索跟始宓相关的报道。
暗骂一句自己是疯了,幽默这才收拾东西,提着包走出学校。
这一页,幽默早早的睡了,隔日一早才四点多便醒来。她穿戴整洁,躲在房门后,静静等待父亲的脚步声从楼上传下来。约莫四点四十的时候,楼道果然传来幽居的脚步声。
幽居的脚步声特别有规律,很稳重,幽默很容易便能辨别出来。
等幽居下了楼,幽默也戴上帽子,跟着下了楼。
她看着幽居坐上那辆宾利。
车子开出别墅,幽默也跳上哥哥的一辆爱车,跟着幽居身后去了。
道路很宽敞,每隔几分钟便要拐道,幽默一直关注着幽居的车子,一路竟也没有跟丢。车子开了约莫一个钟头,才停在一家郊区的农家乐餐厅外。幽默赶紧停车,她将自己武装好,也跟着跳下车。
爸爸一大早来这里,是准备跟小蜜雀儿幽会么?
好你个幽居,竟然敢背着程小姐跟其他女人幽会!
幽默掏出手机,打开摄像头,打算拍下铁证,然后去跟妈妈打报告。
她走进餐厅,并没有见到幽居的身影,餐厅里空落落的,连一个客人都没有。这般清晨,就算是来吃早餐的顾客,也还要等一会儿才回来。幽默望着空荡的餐厅,心说,爸爸莫不是带着小蜜雀儿躲起来了?
幽默正想着,忽然听到有男人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
“这菜不应该这样切,要斜着切,才能保存菜本身的营养成分。”听声音,说话的男人年纪应该不算老。
一阵静默后,有刀切在砧板上的声音,那声音响了几下,另一道冷漠却稳重的声音跟着响起:“这样?”
“诶!这就对了!还有这肉,你切之前,注意看一下肉的纹路。这切肉也是有讲究的,你看啊…”那教人切菜的厨子很是有耐心,讲得头头是道,另一个人没说话,显然是在虚心受教。
幽默怔在原地,那捏着手机的手忽然变紧。
她不会听错,那个在学切菜的人,似乎是她的爸爸。幽默放轻脚步走到厨房门口,她探头望进厨房里面,就看到穿着白色厨师装的幽居,在厨师的教导下,拿着细长的菜刀,专注地切着每一道菜式。
“幽先生,您这样的大人物,干什么还要亲自来学做饭?您有钱,想请什么样的厨子请不到?”厨子一边看幽居切菜,耐不住好奇,问出了心底的疑问。
那切菜的右手顿了顿,幽居盯着手中的萝卜块看了一眼,才说:“我爱人不喜欢家里有外人,我跟她一致觉得,自己动手做饭,才有家的感觉。”他微微扬唇,又说:“我家有两个孩子,我想亲自看着他们长大,我享受亲自养他们长大的感觉,很满足,很幸福。”
“我小的时候家庭生活并不美满,我从没吃过我父母亲手做的饭菜,我觉得,能吃着爸爸妈妈做的饭长大的孩子,很幸福。”这十几年,程清璇不在家的时候,都是他亲自下厨做饭,为的就是想给孩子们家的感觉。
“这十几年来我一直在试着做一个善于烹饪的好父亲,可惜的是,我这人天生有商业头脑,却不善于做饭调羹,做了十几年的饭菜,依旧很难以下咽。前段时间,还被孩子们嫌弃是个厨房杀手…”幽居的声音,有一种无奈。
他已经很努力了,可是仍然做不好。
偷听到孩子们的谈话,他心里也气过,怪他们是白眼狼。但转念一想,幽居觉得,或许是自己还不够努力。这一周时间,他一得空便来此处学习中式料理的做法,一周下来,收获颇深。
“幽先生真是个好父亲,你这样用心良苦,你的孩子迟早会明白的。”厨子很少遇到幽居这样的人,明明有钱有势,所求所欲,却是寻常人并不珍惜的生活。
幽居笑了笑,“不求他们明白。”
他求的并不多,孩子平平安安,爱人身体健康,能一直陪在他身边,胜过一切。
厨房外,幽默悄悄地红了眼眶。
她退出农家乐餐厅,摸了把眼睛,这才盯着沉重的眼皮,滚回家睡觉。
中午,幽居罕见地归家了。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翻白的衬衫衬得他似乎几十年都没有老过一般。为了在外貌上看着跟程清璇不会有太大的年龄差,这些年,幽居三天两头跑美容院,如今已五十出头,那张俊俏的脸看上去,仿佛才四十岁。
望着玄关处那个充满了男人味道的男人,幽默眼前晃过儿时父亲背着她走过大街小巷,与母亲漫游街头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