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将始宓身上的西装拽下,幽默又一把拉住始宓的手,急切地说:“快用冷水冲冲!”她便说,便拉着始宓往厨房走去。
始宓慢半拍起身,跟在幽默身后。
她走在前面,步伐很急切。
始宓个子很高,只安静地跟在身后,脚步缓慢,这样刚好能将幽默关心自己的神色与样子看在眼底。看着她,始宓一点也不觉得皮肤灼痛。
走进厨房,幽默突然停下脚步。
始宓没注意,因身高太高,他的胸口撞在幽默的后脑勺。
幽默揉了揉后脑勺,这才转过身,对始宓吩咐道:“脱掉衬衫,快用冷水冲冲。”
始宓没有动作,这一刻幽默的关怀,显得弥足珍贵,始宓想好好记在心里。
见他像傻了一样看着自己,幽默急了,便踮起脚尖,解开了始宓身上的衬衫。餐厅里,潘艾看着这一幕,心里一阵难受,像是堵了一块石头。她不是很抗拒跟男性接触么?可就在刚才这不到两分钟的时间里,她先是剥了那个始宓身上的西装,又牵他的手,现在又脱了他的衬衫。
她到底是真的抗拒跟男性接触,还是只是抗拒与自己发生接触?
“啧啧…”妖舒也看到了厨房里的那一幕,她朝潘艾瞟了一眼,才发现潘艾正低头在吹自己的左手。潘艾的左手也红了一片,看来也被烫伤了。“小潘,你没事吧?要不要我去给你拿块冰来?”妖舒问。
潘艾摇摇头,“不必了,不碍事。”对于这个曾经的超模大姐,他是很尊重的。
在妖舒说话的时候,舒化已经起身去打开了冰箱。
“来,敷一敷。”舒化将冰块扔给潘艾。
潘艾说了声谢谢,接过冰块。
那冰块敷在手背,凉在心底。
始宓垂下眼睑,看着身前娇小的幽默,呼吸有些急促。脱掉了始宓的衬衫,幽默又将始宓的整只右臂从衬衫里拿了出来。她将始宓的手放在水龙头下,然后又将冷水开到最大。“我去给你买药!”
冰凉刺骨的冷水从上淋下,打湿始宓灼热的右臂。
见幽默就要走,始宓突然伸出左手,抓住幽默的手。
幽默回过身子,仰头看着始宓,眼里的焦急还没有散开。
“你干什么去?”始宓问。
幽默气急败坏地跺跺脚,然后一把拿开始宓的手,丢下一句:“你是模特,身上不可留疤!”说完,幽默转身便跑了出去。
路过餐厅,潘艾忽然站起身,拉住了幽默。“默默,你去做什么?”潘艾的话没说完,幽默便打掉了她的手。“他是模特,他身上不可以留疤的,我去给他买药!”幽默没有看清潘艾眼里的失望,转身就跑了出去。
始宓单手被冰水冲刷,两只眼睛却透过厨房的窗户,看向外面的小道。那一抹白色的人影飞快掠过小道,奔跑出别墅。大概是太心急了,幽默都忘了开车。
始宓望着窗外,悄悄地握起了自己的左手。那碧绿的眼神里,再次浮现出势在必得的光芒来。
。
半个多钟头后,幽默才喘着粗气回到家。
潘艾起身看着她,幽默却好像没看到潘艾似的,大踏步去了厨房。关掉水龙头,幽默将自己买来的烫伤药放在流理台上,她单手执起始宓的手,另一只手拿着干净的毛巾擦干始宓的皮肤。
始宓的皮肤已经红了,被烫的不轻。
毛巾粗糙的表面滑过皮肤,有些疼,始宓皱起眉头,没有吱声。
“这是林家中药房祖传的烫伤药,比外面卖的烫伤药要好,你放心,涂了这个,绝对不会留疤。”说着,幽默打开盒子,那盒子里有一片羽毛,还有一小瓶黑乎乎的水。
幽默就着羽毛在黑瓶子里沾了沾,然后将黑色的烫伤药涂抹在始宓的手臂上。
烫伤药接触到皮肤,先是一阵火辣辣的疼,然后才是冰凉的感觉。始宓看着幽默因为跑得太急,而显得潮红的脸颊,忍不住问了句:“林家中药房距离御林苑有四公里远,你刚才是跑着去的?”
“…嗯。”幽默没有抬头,她喘着粗气应了一句,手上的动作没有停。
始宓嘴唇翕动了一会儿,那羽毛明明是在他的烫伤处滑动,他却觉得心被撩拨了。
“这个药白天每隔两个小时就要敷一次,晚上睡觉前敷一次就行,大概五天后就能消失。”幽默将烫伤药收进小盒子里,这才得空擦了擦额头的汗。
“好。”
幽默走出厨房,看见站在厨房门口的潘艾,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有些不适当。
“潘艾。”幽默喊了潘艾一声。
潘艾左手动了动,眉头跟着皱起。
幽默朝他的左手看去,看见他的左手上已经起了泡。“你被烫伤了?”
“没事。”潘艾心里很苦,刚才他跟始宓一起被烫,而她满脑子看只注意到了始宓,根本没有注意到他这个正牌男友。
幽默觉得过意不去,今天是她主动带潘艾回来的,结果却让潘艾难堪了。“你手上的伤得抹药,我们去医院。”幽默说着,走到墙角,拿起潘艾的车钥匙。看着已经恢复冷静的幽默,潘艾眼神闪了又闪。
。
去医院后,医生也只给潘艾开了一盒烫伤药。
幽默给潘艾沫上,潘艾看了一眼满城霓虹,说:“今晚去我家,好吗?”
幽默手一哆嗦。
她抬头看向潘艾,男人眼里有另一层深意。幽默看得懂,却假装作不明白,“不了,今天是平安夜,我要陪着家人”
潘艾看了看自己的手,还是苦笑,“可我想陪你。”
幽默不做声了。
“算了,时间也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潘艾说着,将车钥匙从幽默手里拿了回来。
幽默松了口气。
潘艾坐进车里,车还没开走,幽默便招了辆出租车回了家。潘艾看着那出租车的车屁股,无奈一笑,“他的手留不得疤,我的手就活该留疤吗?”讽刺一笑,潘艾这才发动车子,朝家奔去。
幽默回到家,意外的看见了在门口等她的程清璇。程清璇踢着路灯下的石子,看来等了她很久。
“妈妈?”印象中,还是小时候,妈妈放心不下自己,才会在门口等着自己回家。
程清璇收回踢出去的脚,看了幽默一眼。“我在想,你今晚会不会回来。”
幽默一愣,“妈妈,我为什么不回来?”
程清璇神色复杂看着幽默。
她走到幽默身前,盯着幽默的眼神,程清璇毫不留情地说:“你这一年,一直在走弯路,一直过得很糊涂。我一直在等,等你清醒过来。我在想,倘若你今晚留宿潘艾家,那就是我程清璇教育女儿失败。”
幽默起初没听懂程清璇这话的深意,可看着母亲那洞察一切的眼神,幽默忽然感到无地自容。
“万幸,你并没有因为一时糊涂就犯下大错。”程清璇抬起手,像以往那般,落在幽默的头顶,还给顺了顺毛。“我理解你知道小蜜儿欺骗你后的不原谅,但我不赞同你因为跟他负气所做的错误行为。默默,我跟你爸爸都是吃过苦的人,所以对你格外疼爱。我今天看到你带着潘艾进屋,就在反思,这些年,我是不是太纵容你了。我教会了你如何被爱,却没有教会你如何去爱。你总是心安理得的接受别人的好,却没有想过别人为什么待你那么好。小蜜儿是哑哑的事,早在你们认识初期我就知道。你不知道吧,在你们认识的第一天,在你失眠睡不着哑哑给你打电话的那个晚上,我听见了他在电话里对你说的话。”
幽默猛然睁大眼睛,不知是惊讶于母亲早已洞察一切,还是好奇始宓说的话是什么。
程清璇收回手,意味深长的说:“‘睡吧,以后每个晚上,我都陪着你,不要怕。’这话,是小蜜儿在你睡着的时候悄悄说的。那个时候我想的是,能有一个这么好的人陪着你长大,你以后知道了真相,一定会感恩。但我万万没想到,你竟然会因此埋怨他。”说话间,程清璇双眼里已经涌满了失望。
母亲的话过分凌厉,一针见血。幽默眼里多了少许愧疚跟羞耻。
“还有,前些日子你失魂落魄回到家的那个晚上,小蜜儿来过。你床头的那个八音盒不是我们送给你的,是小蜜儿送的。”程清璇看了眼幽默,又说:“你不小了,你该学着去原谅,学着去看清自己的心。我相信今晚急着跑出屋去卖烫伤药的那个女孩,才是我程清璇的女儿。而这一年浑浑噩噩度日,将别人的一颗真心当做狗肺的女孩,我感到很陌生。”
程清璇说完就回了家,留下幽默一个人站在那路灯下。
程清璇绕过别墅小道,低头往前走。这条路她走过无数遍,闭着眼睛也不会出错,她走到门边,抬起头,看到斜倚在大门柱子边上的幽居。幽居只穿了一件毛衣,手里捧着一杯茶,他半张脸隐匿在麦芽茶色的灯光下,额前无一根发丝,精致的五官彻底暴露在温暖的灯光下。
“我以为你会一直忍着,等她走错路撞得头破血流时,才会上去扶她一把。”幽居转悠着手里的瓷器杯子,脸颊噙笑,望着暮色里他的爱人。
程清璇耸耸肩膀,“你舍得?”
幽居笑容一敛,“舍不得。”
程清璇看着幽居,幽居也看着她,这么多年的夫妻,一眼就能看懂彼此眼里的深意。幽居再次笑了,他右臂一伸,将那瓷器被子递到程清璇面前,“我煮的龙井茶,要不要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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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居:我煮了龙井茶,诸位要不要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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