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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亲王气的脸色铁青,一拍桌子:“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由不得你胡来,给我把他关在屋里,谁要把他放出去,亦或是让老王妃知道,一概打死。”
定亲王这回是铁了心要关他,其实,他也知道关也没用,却至少让他冷静冷静,定亲王觉得,即使儿子荒唐,可这事儿也能想明白。
从另一个方面说,这回的事儿令定亲王对这个儿子还有了一定改观,这些年为了叶驰的亲事,他可没少操心,按说当爹的操心这个不像话,可谁让他就生了这一个儿子呢,他是怕这小子真成不亲,这一支儿香火从他这儿断了,赶明儿死了都没法儿见老祖宗。
私下没少琢磨,都快受病了,一去谁家,要是知道人家有个没出阁的姑娘,就想着替儿子相看相看。
定亲王的想法儿是,他儿子到现在不娶媳妇儿,就是跟那些粉头混的日子长了,定亲王也承认,世族的千金小姐,跟那些吹拉弹唱风情别具的粉头比起来,却是有些呆板无趣,可他也没挡着他纳妾啊,只他娶了媳妇儿进门,就是再纳多少妾,他这个当老子的都能睁只眼闭只眼的让他混过去,哪怕他真纳了春云楼那个头牌,他也认了。
但前提是得娶个媳妇儿回来,现如今朝中大臣,只要一见了他,第一句就问:定亲王府什么时候办喜事啊,头几回听了,定亲王还没觉得如何,后来见天的听,真成了一块心病,真怕叶驰一混上来,就这么荒唐下去。
可今儿明彰跟他说,定亲王先是惊怒,后来竟有松了口气的感觉,虽说瞧上人家未婚妻这事儿有点儿混蛋,却也说明,他儿子不是不想娶媳妇儿,是没遇上顺心合意的。
定亲王打早就想了,要不干脆就给他娶一个进来,小两口在一处待的日子长了,自然而然就亲近了,至于人选,也有谱了,就是镇远侯府的姑娘锦枫。
太后前儿跟他一提,他就觉着合适,就算瞧着锦城的面儿,叶驰这小子也不好太冷落人家,再说,那姑娘他听王妃夸过几次,说模样儿好,性子也讨喜,跟这小子勉强也算青梅竹马,就没这么合适的了。
定亲王正想着回来跟老王妃商量妥帖就把事儿办了,反正媳妇儿娶回来了,他不信这小子还能撑着不洞房。
可没等他跟老王妃商量呢,这小子就干出这么件荒唐事来,今儿明彰进了门就给他跪下了,道清原委,定亲王惊怒交加。
可事儿还没完呢,明彰前脚走,后脚郭庆林就来了,定亲王这才知道,他儿子干的好事儿不止一桩。
从护犊子的方面上说,他大闹侍郎府,对人家当家夫人喊打喊杀的,自己不管教他,也真说不过去,所以关他几天最好,省得把事儿闹大了,不好收拾。
叶驰哪能体会他老子这番心意啊,一门心思就惦记着他媳妇儿,以前他是不怕啊,大不了死缠烂打的拖着呗,可如今不成,蹦跶出来个未婚夫,虽说退了亲,可叶驰也不傻,就瞧他媳妇儿对许明彰那意思,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
叶驰是怕许明彰也使出自己这招儿,对他媳妇儿来个死缠烂打,他媳妇儿心一软,说不定就没自己什么事儿了。
一想到这个,叶驰能不急吗,可急也没用,老爷子给他下的药,估摸是软筋散一类的,弄得他浑身没劲儿,就算不捆着他,这会儿也走不出去,更何况,还捆着。
偏这会儿不知得禄跑哪儿去了,有他在也好给锦城几个送个信儿出去,自己才能脱身,可就是不见得禄的影儿,叶驰这个恨啊,心说回头等那小子来了,非踹死他不可。
得禄这会儿可比叶驰惨多了,别管定亲王嘴上说的多恨,到底就叶驰一个儿子,别说下狠手了,打一下都舍不得,可对得禄就没这么心软了,叶驰回来之前,就让把得禄堵住嘴狠狠打了二十板子,得禄半条命都快没了,这会儿躺在炕上直哼哼呢,哪顾的上叶驰。
叶驰就这么给他老子关起来了,明彰要的就是这个,他也知道定亲王管不了叶驰,要真能管,也不会成了如今这般,他要的只是他别缠着潇潇,让他有时间,去解释,去挽回,本来就是他的妻,叶驰非要插一杠子进来做什么。
他相信,他的潇潇不会变心的,时潇这一晚上都没怎么睡,翻来覆去脑子里都是明彰的脸,时潇做梦都没想过会在那种境况下重逢,自己如此狼狈不堪,他会怎么想,会不会以为自己被郭大宝玷污了,或者,跟叶驰有什么不清白?
想到此,时潇不禁苦笑,终还是在意他的,又想起他说的那些话,心里仿佛又冒出丝丝希望,时潇忽然发现,自己乱了,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即使嘴上说的绝情,可心里却软的一塌糊涂。
时潇这一夜没怎么睡,瞧着窗外蒙蒙亮了,索性起来,收拾了床褥,扫了院子,提了水桶出去,去胡同口的井台上担水,谁知刚拉开院门就看见明彰,他就立在院外,也不知站了多少时候,肩头还带着晨露,沐浴在晨曦下,身姿挺拔俊秀如松如竹。
时潇从小就知道很少有男子能比的上明彰,此时的他看上去却难掩疲惫,即使疲惫依然挺立,只是眉眼间的急躁不大像他。
时潇抿了抿唇,不知道他现在站在这里是想做什么,没容她猜测太久,明彰已经开口:“潇潇,即便要定我的罪,至少让我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好不好,我娘对不住你,可我是明彰啊,我若知道会出这样的事儿,我当初绝不会进京,你也不会受这么多委屈了,你不知道,我现在心里多悔,好在老天有眼,你还好好的,让我能这么快就找到你,潇潇,相信我,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我哪儿都不去了,如果你不想我当官,咱们就家去,但无论怎样,千万别再说那样狠心的话。”
时潇愣了一会儿,千思百想的人就在眼前,一句一句诉说着衷肠话,令她忍不住动容,却忽然想起,昨儿叶驰说的,他就要招驸马了,那个什么九公主对他青睐有加。
想到此,时潇低下头:“婚姻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娘退亲,我也立了文书字据,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你不用来跟我说这些,我也没什么委屈,我们父女相依为命过的很好,你更不用愧疚,我当不起。”
明彰知道他的潇潇固执又骄傲,他娘那般羞辱她,她肯定不会轻易原谅,但她这般跟自己撇清关系,明彰还是觉得异常难过,他伸手接过她手里的木桶:“是要打水吗?我来。”
时潇瞧了眼胡同口那顶轿子,轿子旁边两个青衣小厮,是许府的人,果然,一见明彰手里接了水桶,就忙着跑古来要接过去,明彰挥挥手。
两个小厮是一直伺候明彰的,自然知道时潇是谁,一见这意思,便又退了回去,明彰接了桶,向着胡同口的井台走去。
时潇就第一趟跟着他去了,第二趟就是他自己打的,来回跑了十来趟,才把屋里的水缸倒满了,时潇也不知自己是什么心态,明彰要担水她就让他担,她呢,就坐在院子里的凳子上看着他一趟趟的跑。
他何时干过这样的活儿,自然担的乱七八糟,有时候,担过来桶里的水也洒出去了大半,水缸满了,他身上的锦袍也弄湿了,虽如此狼狈,却没一句怨言。
担了水,问她还有什么活儿,时潇愣愣看了他一会儿,叹口气道:“你这是何苦?”
明彰刚想说什么,却见时家爹走了出来,明彰忙大步过去,到了近前道:“岳父在上,请受明彰一拜。”说着跪下磕头。
时家爹揉了揉眼半天才道:“是明彰啊,这是做什么,地上凉,快起来吧。”
明彰却道:“明彰不知家里出了这般大事儿,让您跟潇潇受委屈了,以后明彰定不会离潇潇半步,还请您老移驾跟明彰回府。”
明彰早想好了,无论如何今天必须把潇潇哄回去,在这儿一个是太过简陋,二一个,也是担心叶驰来纠缠潇潇。
时家爹自来是个没注意的,瞧了眼女儿,潇潇退婚的时候,时家爹没敢问太清楚,怕女儿伤心难过,从家乡来京都两年了,也不见许家找来,时家爹就以为明彰也同意了,如今这意思,明彰根本不知道退亲的事儿,若真如此,这门亲事,是不是……
他刚这么想,时潇站起来道:“要去您去,我哪儿也不去。”转身进屋了。
明彰暗暗叹口气,琢磨这事儿怎么才好,正为难呢,就见大门外他爹许士昌走了进来,明彰一愣:“爹您怎么来了?”
许士昌道:“我是怕你带不回咱家的媳妇儿,你前脚走,我后脚就跟来了。”说着跟时家爹一鞠躬道:“都是明彰娘做下的糊涂事,我替她给亲家赔礼了,亲家大人大量,莫跟她一般见识才好,我与她说了,我许家就认晓晓是儿媳妇儿,这亲事既定了就是一辈子,哪有半道退的礼儿,潇丫头,潇丫头,许叔来了,还不出来给许叔倒碗茶,赶了这么老远的道,叔叔这嗓子眼都冒烟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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