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五就不言语了,只笑笑没说话。
赵爱华也就闭嘴了,尴尬的笑了笑。
等两人走了,四爷才说:“老五有心眼了。”
是有心眼了。
说到底,还是半路夫妻,想贴心贴心铁肺,难!
弄个收购站当然好了,可这进多少出多少,肯定就瞒不了人了。老五能把钱毫不保留的给马小婷,却不会轻易把底漏给赵爱华。
隔了两天,英子找林雨桐,低声道:“老五把存折放在我这里,说别叫人知道。”
是怕赵爱华知道他的底细把钱想办法掏出来补贴她的俩儿子。
要么都说夫妻还是原配的好呢。
半路夫妻难做。
不过话说回来了,赵爱华说的大方,但此一时彼一时,真要是觉得老五有能力,会不想着叫老五扒拉俩儿子?
英子就说:“你二哥也说了,要是人家好好的把老五那俩孩子帮着拉拔大了,等将来她这老二到了结婚的年龄,他想办法从村上给要一院子宅基地来。”
算是够意思了。
反正都属于要相互观察的这种试触阶段。
要回去了,这回林雨桐说什么也要带清平和清安走,“你看你把孩子弄的,清平在家都当半个大人使唤了。给老五看孩子,带着几个小的一起玩,早上起来扫院子,叠被子,洗衣服。晚上我瞅着还给你帮忙去呢。叫孩子跟我去住一个月,开学前我叫人给送回来。剩下的你啥也别管。”
老二也说叫去吧,跟英子说:“去了你也轻松。”
要不要老大家的老五家的,老三家的时不时的也回来,一屋子孩子,这个要吃的,那个要喝的,不嫌弃孩子吃喝,就是这个絮烦啊,谁受得了?
自家的孩子不在,别人再来,就不那么好意思了。
清平属于比较懂事的孩子,早起清宁还赖床着呢,清平就起来了。要帮着打扫屋子。
林雨桐就说她:“你这是在自己家,家里有保姆,不用不动手。没事去书房看书,或者看电视。干什么不行!”
非不叫孩子动。
结果这孩子陪着小老太去院子外面给种的那些花啊朵的,浇水去了。
小老太是拿个小喷壶,来回的去水管接水,如今这来回跑的活被清平干了,在她边上还能当个拐棍使唤。回来就说清宁:“懒丫头,跟着你姐学学。”
清宁打着哈欠,“能干的都是劳碌命,不能干的都是好命的。您该叫我姐跟着我学学。”
她可有她的理了。
小老太爷就那么一说,没人的时候,她跟清平说呢,“清平能学你轻快,但你不能学清宁的懒。清宁呢,有她爸她妈,那是这辈子不用愁的。她就是只愿意躺着,不愿意动手指头,她爸她妈也有办法叫她过的舒舒服服的。但是啊……孩子!你不一样。你爸你妈都是土里刨食的,往后是龙是虫,得看你们自己的,你四叔你姨都是你的亲人,能给你们帮助,但不可能啥事都给你们包揽了。这道理你能明白不?”
“我爸我妈常跟我说的。”清平笑了笑,坦坦荡荡,“我知道的。”
不如清宁聪明,不如清宁有依仗,但这也没关系。爸妈总说,尽力就行。别跟清宁比,这世上总有那比你强的人,也有不如你的人。人要是跟人比着过日子,那日子就过不成了。不管啥事,你都尽力而为,能自己考上大学出去挣一口饭吃,那是咱的本事。要是实在不行,爸妈也会拉下脸找你叔你姨,帮着你安排。再不济,找个工厂也能挣口饭吃。要是不愿意受人约束,自家有铺面,考不上大学就去学一门手艺,咱一样能自力更生。靠本事吃饭的,又不会低人一等。
这道理她都懂。
爸爸也说,那再是你亲叔,再是你亲姨,到底不是你爸你妈,不能啥事都理所当然的。
有些能明白,有些不能全明白。
但大致的意思就是,尽量别给人添麻烦,谁也不欠你的?
清安一醒来,就找他姐。见了他姐,就安心了。他姐帮着他穿好,带他去卫生间梳洗利索出来,人才彻底醒了。
吃了饭,四爷给了一人十块钱,叫清宁带着,“出去玩吧,去哪都行。晚上按时回来。”
打发走了孩子,家里就热闹了。
来探听风声的络绎不绝,听说这两天陆续的有钱打到专项户头上了,这么大的项目启动,需要的人就多了。先来叹风声,看这准备怎么操作。
就是有想法我也不能现在就说对不对?
两人都推呢。一个说上面还没明确的意思,一个说还得集体谈论才能决定。
忽悠走一拨人,两人躲到楼上去了。跟张嫂交代了,谁来都不见。
吃饭都是张嫂给端上去的。
林雨桐在上面把电视的声音放的小小的,看电视里正播放的《唐明皇》呢。
片尾曲响了,歌词有一句是:风流人物……数你不数你……
倒是叫人听着心里有些感慨。
正准备跟四爷说呢,就听见门口的喧闹声,孩子们回来了。
从阳台上往下看,钱估计都花的差不多了。
清宁是买了一堆不知道从哪里淘换来的科幻故事书,这在当下也不太好找,都是旧的。清平买的全是故事书,故事会什么的。清远全都买成玩具了,清安买的都是吃的。
然后回来清安的好吃的被一股脑的给吃完了,这娃才发现,别人的都不是消耗品,就他的是,所以,他的完了啥也不剩。别人的就算是借给他,好像还回去人家也没损失啥。
怪不得这个说,叫我吃点你的这个,我的书给你看。那个说我只吃一点,我的玩具都给你玩。
然后,然后自己好像没吃亏,但为啥就是觉得不对呢。
林雨桐拍清宁和清安:欺负弟弟干什么。
这孩子怎么有点蠢萌蠢萌的。特别好欺负的类型。
晚上了,何小婉把清辉也给送过来了,“叫你处玩去呗。他这一放假,我是啥事也干不成。”
呆着就呆着吧。
这边正准备送何小婉出门呢,那边老三嘻嘻呵呵的给进来了。看见何小婉还愣了一下,“你怎么在这里?”
何小婉还纳闷呢:“你这出去一个多月了,回来不回家,还问我怎么在这里?你说我怎么在这里?”
老三跟何小婉摆摆手:“你先回,我有正事找桐。”
说着,见林雨桐拿着一件衣服从里面出来了,就笑道:“给你介绍个人……”
“谁啊?”林雨桐嘴上应着老三的话,却把手里的裙子递给何小婉,“这衣裳估计你能穿。我穿着上班不像话。”
无袖的连衣裙,英子也穿。也就是何小婉能撑得起来。
何小婉笑眯眯的在身上比划着,正想跟林雨桐说什么呢。就见老三转身出去结果带进来一个人。
问题是这个人是女的!
年纪在三十岁上下的样子,不像是县城里的人。
林雨桐知道这是谁了?
主动伸出手:“欢迎!欢迎之至。屋里请。”
这位女士穿着得体的套装,上身是小西服的短袖,下面是一步裙,脚上是一脚蹬的低跟皮鞋,手里挎着坤包,头发是大卷发,用卡子别住,很有几分风情。
“林主任您好。”这位双手握住林雨桐的手,显然对官场这一套,很熟稔,“初期见面,冒昧前来,实在是失礼的很。”
“客气!”林雨桐顺势就亲热的拉了对方的手,“不是外人,听三哥说起过你。帮了三哥大忙,都不知道怎么感谢才好,怎么你倒是先客气上了。”
林雨桐其实也不知道这位姓甚名谁,但是想到老三之前说过带那个供货商来考察,心里就有数了。她是真没想到,对方是女的。
把客人安排的坐了,然后接着去厨房切西瓜的时候,才问老三:“你总得跟我说她叫什么吧。”
“周莲。”老三朝外看了一眼,“知道你现在不缺资金,但她看来是真的感兴趣。她在海外有关系,接的很多都是国外的订单,订单量很大……”
哦!
林雨桐心里有数了。
出来的时候见何小婉在玄关的地方对着周莲不停的打量,就推了她一把:“帮我洗几个甜瓜来,本地的瓜,叫周小|姐尝尝鲜儿。周小姐是我请三哥帮我请来的贵客,可马虎不得。”
何小婉才嗯了一声,去了厨房。挑了模样好看,又熟透了瓜,放在水池里去洗。低头问老三:“咱家的货都是从她那拿的?”
老三刚要‘嗯’,想起什么似的,只道:“你管这些做什么。记着,那是桐专门请来的人。要是觉得好了,人家几千万几千万的往里面扔。”说完,又回头看何小婉,“你不是想歪了吧。”他呵呵两声,“你是真行。人家要钱有钱,要模样有模样,还年轻,出身好,有文化,人家看上我?我有啥啊?”
是啊!
人家不能眼瞎到这份上对不对?
她利索的洗了瓜,“你说啥呢?谁多想了?我就是想,人家也年轻轻的,咋就这么有钱呢?”
屁话!
“桐还年轻呢,不也是不小的干部了?”老三怼了一句,把瓜盘子一端,打发何小婉,“先回去吧,这还不定说到几点呢。”出了厨房看见自家儿子往楼上窜,又退回来说何小婉,“你是不是又把孩子放这了,我说你有谱没谱。先是二哥家,再是老四家。你不照看他你生他干什么?又嫌孩子打搅你打牌了吧?迟早我得给你把那牌桌子砸了,你还别不信。”
外面有人何小婉倒是没吵吵,拿了林雨桐给的裙子先走了,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老三也没听清楚。心里却想着,一会儿回去记得得把孩子带上。
周莲在鹏城做生意,人如今算是香江人,可根还在大陆。出去没几年工夫,就是当知青在沿海的地方,恰好又有海外关系,就偷|渡出去了。说当地的方言一点问题都没有,说是她奶奶就是本省的人。因此彼此交流并没有障碍。
两人说的都是她跟老三刚认识时候的事。
“那时候我在等司机过来接我,结果就听见路边一个比乞丐穿着还不如的人骂了一句xx,我一听这骂人的强调,跟我奶奶那是一模一样。一听乡音,就觉得亲切的不行。我直接给了他一百块钱,谁出门没个难处对不对,可人家有骨气,就是不要我这钱。说爷们出来混饭吃,不是来讨饭的。我说那你就跟我说说话,我就是想听你说话……在外面,其实最想的还是亲人,最念着的还是乡音,这一走这么些年了,我奶奶也不在世了。这次回来,给奶奶上坟,顺道过来看看。他那人把你这个妹子说的那么好,我也就想来见识见识……”
林雨桐就跟她约时间:“先办私事,之后咱们再谈公事。”又打电话亲自给周莲安排住的地方,政府招待所还是最理想的选择。
跟老三把人送过去,安顿好,老三才送林雨桐回来。
林雨桐就半开玩笑的说:“真跟人家周小姐没啥关系吧?”
老三抬手假意要拍林雨桐:“想哪去了?人家那是天上的嫦娥,我是啥啊?连猪八戒也不是。能有啥事?这话可不敢跟你三嫂说,那就是个炮仗,一点就着了。”
这点数我还没有?
“动心总是难免的吧?”林雨桐似笑非笑的看老三,叫他无法回避。
老三被林雨桐看的不自在,“我说妹子,哥是拿你真当妹子。你这么亮的一双招子,啥都看的明明白白,你说老四过的得有多累。男人嘛,见到长的好看的,都难免多看两眼,这不能说明啥。有些人呢,就是搁在远处这么看着,怎么看怎么好,可这要是靠近了……打个比方,就跟以前想吃猪蹄一样,我是做梦都想吃猪蹄,半夜把老五的脚丫子当猪蹄啃也不是一回了。吃不上的时候想啊,觉得那是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了。可如今顿顿都能吃上了,嘿!它也就那样。反倒是常吃的那包谷面啊,吃的时候磕牙拉嗓子,可要是这好长时间不吃吧,却又想的慌。就想着啊,那个年月,没有那点棒子面咱活不了,可没有猪蹄,咱的日子不一样过……”
“这么说,我三嫂是那棒子面,人家周小姐是你梦里那猪蹄?”这比方打的,太寒碜人了。
老三指着林雨桐就笑:“这是你说的,我可没这么说啊。”
笑是笑着,但林雨桐到底是听出了几分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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