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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见杨老头那样子顿时塌了天,不禁万分呕气悔不当初哪还有心思听他瞎念叨,就不该和他说那么多废话,一介赤脚医生哪能真的起死回生了,早知道就该找神婆去兴许还能有个指望。就在灰心丧气的时候,杨老头突然说有奇方可以救醒石津,我心中窃喜,但还是担心杨老头莫不是见我垂头丧气有心宽慰我才这般说,于是向杨老头反复确认了好几遍,在得到杨老头的肯定后,才确定没有听错放下心来。
我一时高兴,张口便问道:“什么奇方?”
哪知杨老头竟避而不答,只说是到时候就知道了。我虽不明其意,但见有了指望加之又是前来求医寻药来了,于是把身份放得低了些,赶紧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笑着上前向那老医生讨教,其实那老医生并不见老,大概是当地的村民为了表达对老医生的敬意和对其医术的高超肯定便取了这么个称呼吧。
其后,我和杨老头约定翌日夜里在村后的小山坡上见面,我不明所以,杨老头则不肯说明原因,一番软磨硬泡,杨老头只说小山坡上视野开阔,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作罢,心中不禁暗骂“半夜三更什么也瞧不见,要那么开阔干什么?”
随后,杨老头让我回去安心等候,我担心如焚哪能安心,第二天好不容易熬到了日落,于是火急火燎的往村后约定的地点跑去。我料定自己必然早到,想那杨老头一副慢悠悠的样子也不会早到哪里去,我在心里头不断祈求着那厮不要迟到就阿弥陀佛了,到了约定的地点后,不出所料,自己果然是早到了。
在我的默默祈祷中,黑夜如约而至,渐渐覆盖了整个村子,眼前能够看见的东西也越来越少,直到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村子里才星星点点的亮起了点点星火。我估摸这杨老头也应该快到了,反倒是越发的有些坐不住,正准备起身去寻的时候,忽然间看见山脚下有一煤油灯在夜色中摇摇晃晃的往上面走来。
我心中稍定,过了小半会儿的功夫,那盏摇摇晃晃的煤油灯越来越近,我垫着脚尖大致望清了那人的模样,只见那人用一根竹竿子挑着一盏防风的煤油灯,是一个不上不下五十来岁的半大老头。由于那煤油灯被挑的又高又远,以至于那人脚下深一脚浅一脚的没个定数,小山坡上有风也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浓浓的煤油味儿,我见状一个大喜,来人正是杨老头。
我真担心杨老头的煤油灯把小山坡给点着了,忙迎了上去接下了杨老头手中的煤油灯来,这煤油灯的味道实在大了点,不过确实点火照明的好东西,接过一瞧,杨老头拧了一根很粗的灯芯那煤油灯的火冒顶端直冒着一道黑烟,瓶颈口部只有少许的煤油溢了出来。
“别瞧了,安全着呢”,杨老头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我见他两眼看着天上头也不转的,就那样说道:“早到了吧?”
我“嘿嘿”一笑挨着杨老头坐了下来,虽是近处,但黑夜中那盏煤油灯的灯光显得有些势单力薄,蹲在这小山坡上能看见的东西不多,远处也只能看见像星星一样的灯火。
借着那微弱的灯火,我仔细打量起了杨老头来,发现杨老头今个儿夜里换了一身行头,这与我昨日白天里头的看见的那一身打扮完全不同,或许是由于夜里黑乎乎的环境有关,我感觉一丝说不出的意味笼罩在眼前杨老头的全身上下。
我反复的咀嚼着就是说不出哪里不一样?总也想不到点子上去,那感觉就像是从一个人换到了另外一个人一般,直到我瞧见杨老头腰间挎着的软布袋子里头鼓露出了一个圆盘大小的东西来,即使杨老头不将那东西拿出来我也已然猜到且识得那是何物。
杨老头注意到我在盯着他那腰间的软布袋子看,于是问道:“怎么,你认得此物?”
我一听杨老头这话,心中不禁对这杨老头有些想法,想着你也太瞧不起我马某人了,想我马上发虽然读书不多,好歹也算一石匠出身,我可不比王大鹏那厮,只会给石料开开粗顶多在上面敲出几个铆钉来,我可是在那些个石疙瘩上雕过花刻过字儿的人,那一笔一划的字儿不比写在书上的字儿马虎了去,离开老家后也算是走南闯北过来的,“没见过杀猪,还没见过猪哼哼”不成?
就这东西打我还在老家的时候便早已不陌生了,常言道,“老虎不发威把我当病猫”,不成想倒让杨老头小瞧了,可我又实在没心思坐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和杨老头谈经论道。
于是心生一计,问道:“你该不会是拿这东西来挖草药吧?”
这上坡上除了我和杨老头两人之外连只苍蝇都没有,我和杨老头离得又近,若不是那煤油灯那点光亮照着,我都怕挨得太近踩到了杨老头的衣角,我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那杨老头听了个满贯,差点没让我的这一句话给呛封喉了去。好半会儿才咳呛着缓过神来,指着腰间的那软布袋子,说道:“你你你……你说用它挖草药?!”
“阿——你叫我大半夜的来这荒郊野外的山坡上,难道不是来偷挖草药来了?”我做出一副愣头愣脑的样子,回答道。
那杨老头跟摇拨浪鼓似的直叹气摇头,我见他脸色的有些不好,像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也不好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甭管杨老头使什么法子,只要能将石津救醒便是活菩萨保佑。
不过,毕竟我不像杨老头这般年龄沉得住气,为了调节下我二人的气氛,我清了清嗓子,问道:“这下你总该说,我们来这里的目的了吧?”
杨老头顺过了气儿定了定神后,缓缓地将那一双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饶有兴致的说道:“你刚才是故意那么问的吧?”
我“嘿嘿”一笑,含着两分得意的回答道:“若不这样,你老人家哪里肯说呢?”
我这样说来,那杨老头倒也不生气,我见他举头望着天上,我从侧面看过去,看见杨老头一只眼睛的眼白有些浑浊暗黄,杨老头看了看天上像是在找寻什么。接着又把目光投向了山下的村庄里头,我虽不懂观星察象之术但料他是在等待时间,今晚的夜空特别晴朗,只是此刻天上的星星还没有完全显现出来。
时候未到,杨老头也不肯说半夜三更到这里来究竟干什么,只是让我再等等,等待是个漫长的事情,这期间我也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杨老头聊了几句,不过大都是有问无答,要么就是有上句没下句的,聊得很是生硬。我想,杨老头大概是见我太过于啰嗦、废话太多便不怎么打理我,我也索性不再开口,留着口水养养牙。黑夜笼罩着四周的一切,身后山坡上几根半大的树苗子在夜风中摇来摆去,后来杨老头见我不再吭声,反倒和我聊起了长篇大文来。
果然,原来身边的这位杨老头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其实杨老头最开始干的并不是治病救人的行当,干的却是另外一门营生,按杨老头的话说,只可惜那时候时运不济,只得含泪另觅门道糊口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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