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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姓品评师问道:“谢小郎君,你方才又有何话要说?”
忽然冒出这么一个谢无音,今日这场竞琴会,大概要成为闻知馆创立以来最特殊的一次了。
凤举起身,向着邱愫站立之处说道:“操琴者,须情操高洁,不蒙尘垢,而你,邱愫,不尊长者,操行卑劣,心胸狭隘,你辱没了你指下之琴,也不配‘琴师’之名!”
转而,她转向品评席,掷地有声:“倘若邱愫之名仍悬于琴阶名录之上,那我谢无音,实羞于与此人同榜共处!琴师之名,不要也罢!玲珑,收琴!”
这便是要走了。
濯芳自觉上前为她脱下素袍,在大袖翩翩的红袍之外披上了之前的白色罩纱。
她突然提出的要求让所有人都是一愣。
果然,这场竞琴会真是一波三折,很不太平!
席公隔着帘子瞪着凤举,眉梢抽动了两下。
他有一种预感,倘若这谢无音日后还要来闻知馆,只怕闻知馆……要热闹了!
此子非池中物。
有亢龙过处,必兴风雨。
莲台之外,竹窗之下,一袭蓝裳的衡澜之长身斜倚,不知站了多久。
里面的动静清晰地传出,他莞尔一笑,翩然离去。
莲台内,见凤举要走,席公慌忙起身追上。
“谢小郎君且慢,老夫有话要与你说!”
凤举停步,忍不住眉心微蹙,心知对方必然又是为了沧浪琴。
“谢小郎君,老夫为先前之语向你致歉,你在琴之一道上,确是难得的鬼才。”
凤举不语,静等着他的下文。
席公兀自纠结着,半晌之后,忽然对着凤举弯腰作揖,尤为郑重。
“但谢小郎君可能有所不知,当年向准制成沧浪,珍之如命,决意不售,沧浪琴不仅对他,对我等也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所以,望谢小郎君能够相让此琴,无论您提出任何要求,我等皆会尽力满足。”
其余四位品评师也都相继行礼。
凤举淡漠地看着他们,问道:“我想问一句,诸位若得了沧浪,将何以安置?”
席公长叹一声,满目凄凉:“向准不出,沧浪长埋!”
“呵!”凤举毫不掩饰地冷笑,眸中尽是嘲讽:“向准不出,沧浪长埋?那敢问,向准何在?”
众人一哑,无不面露黯然。
“不说?是不知?还是不敢,抑或不愿?”
满场俱惊。
不知是因为从未有人敢在闻知馆内这般说话,还是,她问题背后的答案太过令人心碎。
大概,只有慕容灼是真正的不懂。
凤举眯起了眸子。
从前她对这些人满怀着敬畏与向往,但在此刻,这些人身上的消极让她感到无力,失望。
“你们心中的向准,早已死了!”
冷酷一语,毫不容情地撕开了众人心头的伤疤。
“当年的向准,是尘外孤标,是你们心中领袖一般的人物,他那时视沧浪如命,沧浪是他毕生精神所寄,所以他不肯转售他人。可如今,沧浪何以在我手?”
向准是天下士人心目中的精神领袖,而沧浪是这份精神的寄托。
这些人想要守住沧浪,也是想要守住他们多年以来的那份情感。
凤举能够理解,但对于他们的做法,凤举难以苟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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