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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元朗发现的蹊跷之处在于,茅草房前陡然多了几块木头横七竖八倚在房门口。
刚才过来时,透过木板围墙的缝隙观瞧,明明记得,房门口原来什么东西都没有,突如其来的这一变化,他印象深刻。
牛桂花听闻是县里来回访她家低保的干部,疑惑的表情即刻转化为恭敬的笑脸相迎。
罗阳介绍厉元朗给牛桂花认识,“这是我们的厉……李科长……”他故意把厉元朗的“厉”字说成了“李”字。
“李科长、罗干部,快,屋里请。”牛桂花热情招呼着厉元朗罗阳走向她家的新瓦房。
路上,厉元朗看了看茅草房,就问牛桂花,“那个草房平时有人住吗?”
牛桂花回答说:“当初铁冒,哦不,是裘镇长为我家争取来危房改造款翻盖这座房子,家里人就从老房子里搬出来,那里早不住人了,只放些杂物什么的。”
厉元朗微微点了点头,跟随牛桂花走进她的新家。
这所房子并不大,也就六十多平米,按照农村常见的方式,进来是走廊和厨房,东西两间是卧室。
牛桂花把厉元朗和罗阳让进东面房间。屋子里靠最北面是个大炕,炕上摆放着一个衣柜,里面装着被子褥子和枕头等卧具。
虽然看上去房间里摆设简陋,但是贵在干净整洁,就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药水味道。
“二位干部,你们坐啊。”牛桂花礼让厉元朗和罗阳坐在炕沿上,她则忙碌着烧水沏茶。
“不用了,我们就是找你了解一下情况。”在厉元朗眼神示意下,罗阳去厨房和烧水的牛桂花周旋,而厉元朗则走到西面的房间门口,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同样的布局,区别在于炕上躺着个男子,见有人进来,那人赶忙将偏向里侧的头转过来,瞪着眼睛吃惊看向厉元朗。
男子四十多岁,新刮的胡子露出青胡茬,眼窝深陷非常瘦,一看就是个病人。
“你是谁啊?”男子说话声音没有力气,想要挣扎起来,却因为某些原因动不了。
厉元朗紧走两步来到男子身边说道:“你别紧张,我是县里的,是来走访核实你家贫困户情况的。”
男子闻听心稍安定,有气无力说道:“是县上的大干部啊,快请坐。”
厉元朗拽了拽衣襟坐在炕边,询问起男子,得知他名叫赖大柱,是牛桂花的丈夫,因为拖拉机翻车造成下半身瘫痪,这些日子病情加重,全身无力,坐起来都费劲了。
厉元朗主要是来探听有关于裘铁冒和牛桂花之间关系的,有意无意的就往裘铁冒身上引。
赖大柱倒也不避讳,和他讲了不少有关于裘铁冒的事情。裘铁冒包的是东岗子村,知道牛桂花家庭条件困难,给她家申请了低保还有危房补贴,可以说是她家的大恩人了。
只不过,他和牛桂花一来二去产生感情,有了男女之间的这层关系,也让这份感激大打折扣。
一开始,赖大柱气得不行,几乎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给戴绿帽子,任何男人都难以接受。可是他后来一想,自己彻底成为废人,老婆牛桂花才三十多岁,正是需要男人的年龄。再说,裘铁冒是副镇长,有权有实力,还为他家争取到不少好处,索性就睁只眼闭只眼,权当看不见。
他有了这个态度,一家人和裘铁冒倒是和平相处,相安无事。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写信举报裘铁冒呢?”
“唉,没办法。”赖大柱无奈摇着头,“都是赖成那个小子搞的鬼,他是我本家远房侄子,他说他老板看我家困难,就想资助我去大城市的医院治疗,条件是我们必须写一封举报信,状告裘铁冒和我老婆的那些事。我当时没答应,怎么说裘铁冒也是咱家的恩人,咱不能忘恩负义。可赖成告诉我说,裘铁冒在县里有大人物支持,我的举报信会被大人物压下来,不过走个形式,就是糊弄他老板的。我想来想去,也是啊,裘铁冒能当上大官,上面指定有人罩着他,所以一咬牙就让赖成代我写了那封举报信,我在上面签了名字摁了手印。”
说到这里,赖大柱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厉元朗急忙拿过来旁边的白开水,扶着他的头喂他喝了一大口水。
嗓子不在干涸,赖大柱说话也有了点精神头,摇头叹息说:“谁知道,我的举报信却让裘铁冒丢了官,而且赖成他老板答应给我治病的事情也没了信,唉,我真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裘铁冒被罢了官,原来答应还帮我家申请贷款建养鸡场,这下也泡了汤。唉,我真是混啊。”看得出来,他对自己的行为真是后悔不已。
“这么说来,你对于裘铁冒不是恨,是出于无奈,是想借着赖成老板给你治病的机会不得已为之?”厉元朗理解性的问道:“可是证词里面可不是这么说的?”
“证词?什么证词?”赖大柱显然一愣,矢口否认道:“我没说什么证词,你看我都这样了,上哪说证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