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丫鬟扶起,坐在椅子上,霍香伶正要继续说,孟倩幽说道:“霍姑娘,先喝杯茶,缓一下情绪,慢慢说。”
霍香伶乍一见到文彪,想道整个威远镖局是受自己的连累,老镖主闻听镖局落得如此下场的时候,气急攻心,吐血而亡,而少镖主文彪几兄弟及其家眷被判为官奴,发往他处,等她听到消息告诉了他爹,让他想法派人去救的时候,几人早已经不知被押往了何处。幸亏他爹托得了朝中贵人,花费无数银两,把发往苦寒之地的镖师们买了出来,安排在京外的一处庄子中。如今见文彪安然无恙,心里的激动可想而知。
听了孟倩幽的话,霍香伶颤抖着手端起茶杯,抿了口茶,缓和了一下激动的情绪才接着说道:“那年我十三岁,有一天跟着父亲去闻香阁巡查店铺,正好贺琏那个畜生陪着他的夫人去买香粉,看到我,眼神都直了。我当时察觉到不好,便躲去了后堂。他向店里的伙计打听了我的身份后,就派人去我家里提亲,说要纳我为贵妾,三日之内就要娶进门。我爹就我一个女儿,自然是舍不得我上门给人做妾。便婉拒了他。他知道我爹认识的达官贵人不少,也没有敢强求。我们都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没想到,他一直派人盯着我的一举一动,直到那日我去了姨母家,因姨母非要留我在府里吃过晚饭以后再回来,所以我们才会那时候出现在大街上。其实并不是只有我们主仆二人,而是还有车夫和另外的家丁,只不过全被他们杀了,当时我和丫鬟趁着家丁们抵挡,仓皇逃出了一段路,终是被他们追上,我们情急之下大声呼救,少东家正好路过,救下了我们。贺琏没有得手,恼羞成怒,便使计陷害了镖局。”
她的话落。会客厅里一片寂静。
文彪万万没想到是因为自己的一次侠义之举害了整个镖局。
孟倩幽却蹙起眉问:“霍小姐会如何知道镖局被封是因为文彪救了你呢?”
霍香伶咬牙切齿的说道:“是因为他曾经对我爹说过,只要他想得到的女人就没有得不到手的,只要是有人敢阻拦,他一定会让那人家破人亡,死无全尸。”
孟倩幽还算冷静,道:“这一切都是霍小姐自己的猜测,并不是说明镖局的事情真的是因你而发生。”
霍香伶摆手:“不不不,真的是因为我,你们实在是不了解接贺琏那人,我爹说他就是一个心胸狭小,睚眦必报的小人,少东家阻挡了他的好事,他岂能不报复。”
文彪好似处在惊愣中没有回神,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霍香伶满脸的内疚:“少东家,对不起,是我连累镖局,害的你们被贺琏算计,镖局落得这样一个惨烈的下场。不过,当年我爹已经托人把被发往苦寒之地的镖师们偷偷救了出来,将他们安排在京外的一处庄子里做农夫。少东家如果想念他们的话,我立刻就带您过去。”
文彪猛地抬头看向她,眼里露出惊喜且不可置信的目光,嘴唇蠕动了半天,才激动的问:“姑娘说的可是真的,我的那些兄弟们还活着?”
霍香伶点头:“活着,现在都在庄子里做农夫。”
文彪的神情更加激动,堂堂的一个七尺男人竟然流下了欣喜的泪水,喃喃道:“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霍香伶知道他也是惦念那些镖师们,问:“恩公可要过去看看他们,我现在就可以带你过去。”
文彪正欲说话,孟倩幽制止了他,提醒他:“贺琏这次吃了大亏,绝不会善罢甘休,你现在如果去看那他们,说不定会被他抓到把柄,反而会害了他们的性命。既然知道他们都好好的,也不急于这一时相见。”
听了孟倩幽的话,文彪激动的情绪缓和下来,脑子也清醒了许多,道:“姑娘说的对,我确实不宜现在过去见他们。”说完,转头嘱咐霍香伶:“请霍姑娘也不要告诉他们我回了京城了,免得他们按捺不住过来看我,惹起更大的麻烦。”
霍香伶点头:“那恩人什么时候想去看他们就给我捎个信,我亲自过来带你过去。”
文彪摇头:“不必了,谢谢霍姑娘的好意,也许我们这一生都不会再相见。”
霍香伶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
孟倩幽却道:“那也不一定,凡事总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到时你们沉冤得雪,镖局里的一众人等自会相见。”
文彪颓丧的叹息了一声:“只要丞相在位一日,就绝对不会有那一天。”
孟倩幽不语。
霍香伶更加的自责,“少东家,真是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们镖局。”
文彪摆手,“一切都是天意,与你无关,霍姑娘就无需自责了。”
霍香伶的愧疚愈发深厚,道:“那少东家现在可否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只要您说出来,我一定会帮您办到。”
文彪摇头:“多谢霍姑娘了,文某没有什么需要姑娘帮忙的。”
霍香伶看了孟倩幽一眼,急切的问:“可否需要我帮你们赎身?”
文彪惊愕抬头。
霍香伶以为他是想要自由身的,没有等他回答,当即就对孟倩幽说道:“我要替少东家及其家人赎身,多少银子都可以。”
孟倩幽没有说话。
文彪却提高了声音,急切的说道:“霍姑娘,你误会了,我并不想你给我赎身,我们姑娘待我们很好。自打她买下我们家人的那一刻起我就发过誓,今生只追随她一人。”
霍香伶不解的看着她,声音里满是着急:“无论她待你们怎样好,你们的身份永远都是奴呀。”
“霍姑娘!”文彪提高了声音,“在我们家姑娘的眼里,我们从来不是奴,而是一家人。”
霍香伶从小生活在大家族里,规矩比较严苛,主子就是主子,奴仆就是奴仆,对于文彪的说法不能理解,呆呆的看了看他和孟倩幽。
孟倩幽端起茶水,慢悠悠的喝了一口,才说道:“霍姑娘有所不知,我出身于乡下,在我的眼里人人平等,没有谁比谁尊贵的问题。”
霍香伶还是不解,睁大了眼睛一伙的问:“什么是平等?”
孟倩幽端着茶杯的手轻微的抖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的笑着说道:“就是每人的地位都是一样的,没有主人和奴仆之分。”
霍香伶恍然,不相信的问:“那怎么可能,奴就是奴,主子就是主子,怎么会没有分别?”
孟倩幽没法给她解释清楚,只得不动神色的转移了话题:“霍姑娘今日来看望文彪,是独自偷偷来的,还是告知了你的家里?”
“我给我爹说了,他原本也想跟着过来的,可是家里的香坊临时出了点事,他脱不开身,我实在是忍不住想当面谢谢少东家,便独自过来了。”
孟倩幽点头,别有深意的说道:“霍小姐身份高贵,能亲自来这一趟足可以看出你道谢的真心,既然如此,你送来的那些药材我就代文彪收下了。但是以后,还请霍小姐不要在上门了。你既然说当年的威远镖局是受了你的连累才导致如此的,那如果现在有人注意文彪一言一行,必定也会发现了你,如果他告知了贺琏,恐怕咱们大家以后谁都不能安生。”
霍香伶顿时明白了孟倩幽的意思,立刻点头说道:“好,我知道了,我听姑娘的,以后不会再过来,我把家里的住址留与你们,如果日后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让人给我传信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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