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喂他奶粉,温度太烫,把他弄得啼哭不止。不舍得倒掉于是自己咕咚咕咚喝掉,再泡,又太浓了,秦翊叼着奶嘴嘬得满脸通红都没嘬出来,最后又是大哭收场。磕磕绊绊,好不容易把孩子养大了,虽然后来分离了那么多年,可是自己从来没有忘记过他。即使分隔千里,仍然只要稍微想起就会觉得温暖。
寂寞的时候就把和秦翊相依相伴的记忆拿出来重温,他的小衣服,他喜欢的玩具,他没能用上的书包。被郑素贞拽着手腕走时,拼命拖着脚步,拼命回头的哭泣的脸。
常常会幻想,和他共度一生是怎么样的情形。一直牵着他的手,从蹒跚学步的稚儿到事业有成的男子汉,教他走路教他说话,教他写字教他做人。
人的一生并不长,陈迹想过很多很多,想过陪他一生,却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要亲自送他与这个世界告别。
后半夜的时候秦栎赶来了,陈迹没有站起来迎接他,陈迹甚至不敢转头看他。他有着一张和秦翊那么相似的面孔,陈迹怕自己只是匆匆一瞥也会崩溃。
秦栎和宋扬一起来的。他只是沉默地在手术室前面站了一会儿,便转身去办理手续。在他离开不久,手术室的灯猛地跳转,当绿色的光打在脸上的时候,陈迹立马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戴着氧气罩的秦翊被推了出来。
陈迹仿佛被磁铁吸引的铁钉一般紧紧靠在旁边。
疲惫不堪的医生摘下了口罩,脸上的表情仍然不轻松。但却告诉陈迹:“病人已经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仍然要观察几天。”
单单听见这么一句话,陈迹就觉得四下飞散的魂魄嗖嗖地钻回了体内。
眼睛一刻也不离地粘着紧闭着眼睛仍在昏迷状态的秦翊,他被安置进了监护病房,被机器牢牢包围着。里面不允许探视,陈迹只好趴在玻璃窗上看着他,生怕他下一秒就会消失。
已经办妥一切的秦栎默默地站在一旁。
“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陈迹问他。
秦栎望着玻璃窗内的弟弟,摇了摇头。
两天后,秦翊的情况终于稳定下来。他一直没有醒,只能依靠着输液维持营养,只不过短短两天,陈迹就觉得他的脸颊又瘦得凹陷下去了。
心疼地站在外面,恨不得代替他承受痛苦,却什么也做不了。
第四天,护士微微笑着告诉陈迹:“病人已经醒了,你可以进去看看他。”
陈迹站在门口,前几天拼命想要到他身边去,可是临到头脚底却好像被黏住一般动弹不得。呆呆地瞪着门板好一会儿,才抬起了发抖得厉害的手。
门内,秦翊带着氧气罩,仿佛睡着了一般合着眼睛,点滴伴随着机器规律的滴滴声,一点一点地下落,陈迹来到他床边,单单是这么看着他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就心痛得快要眼泪决堤。
好像木头人一样无声无息地站在他身边好久好久,陈迹才弯下膝盖跪伏在他床边,轻轻抓住他的手蹭着自己的脸。
他的手还是凉凉的,却已有了活人的意味。
太好了,太好了。
嘴唇颤抖起来,鼻子一酸,眼泪也簌簌滚落。这几天掉的眼泪,简直比陈迹一辈子掉得都要多。大起大落之间,生死就轮回了一圈。
夹着脉搏感应器的手指仿佛要拭去眼泪般微微动了动,陈迹连忙抬起头,就看到秦翊半睁开了眼睛。他醒了。
应该只是过了四五天,但此刻和他对视的陈迹却觉得这中间好像间隔了一个世纪一般。秦翊的嘴唇噙动,陈迹看着被呼吸喷出的气息弄得白蒙蒙的呼吸罩,明明听不见声音,但秦翊那无声的“爸爸,别哭。”却好像真真切切地响在了耳边。
那一刻陈迹才深切地体会到,秦翊不在他身边,分分刻刻都漫长得可怕,都是煎熬。尤其是想到,也许永远都再也见不到他,就好像天空一瞬间失去颜色,灰白的世界里只剩下空寂透骨的孤独。
“你吓死我了......”
忍住了想哭的冲动,陈迹沙哑着嗓子。
“我以为你要死掉了......”
秦翊侧过头,微微笑起来。
“我怎么可能会死。”
他缓慢地弯起手指,做出了想要扣住陈迹手指的动作。
“你的手...我都还没牵到......”
只这么一句话,就令陈迹再一次下泪。
作者有话要说:熬夜完成...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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