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笑意微敛,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随口吩咐道:“陈海,你去通知钦天监监正,让他半个时辰之后过来见朕。”
“奴才这就去。”
陈海抬手打发走了殿内所有的内侍和宫女,自己也低眉垂眼地跟着走了出去。
殿内只剩下皇帝和暗阁掌事两人。
掌事起身走到案前,双手呈上一封密信,随即又退后几步,低头跪下。
皇帝皱眉,不发一语地伸手取过密信,展开细看,目光落到那一行清晰熟悉的字迹上,瞳眸骤缩,表情一点点凝结,整个人变得阴沉冰冷。
殿内空气仿佛急促骤降,隐有寒流刺骨。
许久无人说话,皇帝死死盯着密信上那一行字,指尖攥得泛白,目光冷得仿佛要把这张宣纸灼穿。
暗阁掌事则安静地跪着,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死亡——知道皇族秘密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唯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时间一点点流逝,空气压抑到让人不安。
仿佛过去了很久,久到皇帝身体僵硬得仿佛一座石雕,久到他看得眼睛泛酸泛涩,才僵滞地抬头,声音冷得像冰:“这是从何处所得?”
“三皇子的书房里。”
“密函上的内容,还有谁看过?”
“三皇子看过,属下……属下也看过。”暗阁掌事低眉回道,“镇北王此前曾入三皇子府,跟三皇子在书房内密谈过,之后不久,凤家就因为凤婉月下毒谋害长公主一事而获罪流放,属下已经查出,凤婉月递给宣王府侍女的毒,就是出自三皇子身边姑姑阿黛的手。”
很好。
皇帝把密函在掌心缓缓攥紧,握成一团。
若说此前他还不明白,为什么有了镇北王之后,楚天胤就要舍弃凤家——甚至主动陷害凤家。
那么现在,他全部明白了。
若说此前他不明白太后为何执意扶持凤贵妃和楚天胤,而无视其他几个孙子,那么现在,他也明白了。
原来如此。
皇帝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所以除了楚天胤和你之外,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应该……”暗阁掌心握了握掌心,低声道,“应该没有。”
顿了顿,“如此机密的信函,三皇子应该不会轻易让别人看。”
“可是他跟镇北王有过密谈。”皇帝语调恢复如常,缓缓拿过鎏金熏香炉的盖子,抬手把手里的宣纸扔进去,冷眼看着火苗瞬间吞噬宣纸,“镇北王应该也已经知道了。”
摇曳的火光映着帝位威严的眉眼,无端多了几分阴鸷诡谲之感。
暗阁掌事没说话,态度却是默认。
楚天胤有没有把密函给镇北王看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认为他已经看过了,那么就一定是看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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