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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厨子满脸通红,明显是喝过酒来的。他站在办公室正中间,双手叉腰,大声叫道:“要我离开食堂?门都没有!我看谁敢开除我?谁要是开除我,那我一天到晚就吃住在谁家里,实在不行我一把火烧了他们家!”
这蒋厨子肚大腰圆,一脸横肉,那架势谁也不敢惹。
俗话说的好,“本事大的怕横的,再横的也怕不要命的。”这蒋厨子这么横,谁还敢惹他!就连向来对任何人都不屑的吉远华,一时也缩了胆子萎了身子,龟缩在的办公桌前一动不动,甚至都不敢拿眼看他。
唯一能应招的就是武仪红了,她要是不应招还真说不过去,一来食堂是她分管的,二来要开除蒋厨子的也是她,所以她要是不吭声,那以后还有啥威信可言?
“蒋厨子,告诉你,这可是乡政府,你耍什么蛮!”武仪红被逼到了份上,不能撑也得硬撑,“食堂被你弄成那个样子,你还有脸干下去么!告诉你,昨天中午我去了食堂的厨房,恶心得我直到晚上还没吃进去饭!”
“乡政府?”蒋厨子一声冷笑,“乡政府就不讲道理了?我蒋厨子搞的食堂又咋了,吃死人了?要吃死人我负责!可现在不啥事没有么!”
“你……”武仪红面对蛮不讲理的蒋厨子,一时也无计可施。
蒋厨子环视了四周,看这么多人没一个敢支声,气焰更加嚣张,“瞧瞧你们,一个个一天到晚坐在办公室里跟老大爷似的,瞅着挺忙活,其实你们干啥屁事了?你们吃得的都是老百姓的肉,喝的老百姓的血,现在还要把我这个老百姓给踢出去,告诉你们,没门!”
办公室里六七个人个个闷着头,真没有人敢招惹蒋厨子。
马小乐站在办公室门口,蒋厨子的暴叫声在耳边久久回荡,他觉着这家伙说得有一定道理,可是站在啥船头说啥话,现在他也是乡政府坐办公室的,总不能看着同事都跟瘟鳖似的不出声吧,那也太有点软包了。
“唉唉,说啥呢,大白天的闹腾啥?”马小乐抬脚进了办公室,提高声音说了起来,颇有一番气势。
这声音对其他秘书来说简直是救世佛音,个个都抬头看着他,包括吉远华。
“哟,哪里来了个毛头小子,啥时到你说话的份了!”蒋厨子捋了捋袖子,向马小乐走来,看上去像要动手。
马小乐一看苗头不对,看来这蒋厨子确实够蛮的啊,两句话不说就要来真的。情急之下,他赶忙指着蒋厨子道,“蒋厨子你要干嘛,你他娘的给我站住!”
蒋厨子一听,愣了一下,盯着马小乐看了看,眉头一皱,“啥啊,你是谁?你不是这办公室的”
不了解,有敬畏。
蒋厨子也怕马小乐有啥大来头,想问问清楚。
马小乐也不知道怎么说,突然想起了派出所,便抬手指指乡政府院门东边的派出所,“派出所就在旁边,你还想撒野不成?”
话一出口,蒋厨子“噗哧”一笑,“奶奶个熊的,我以为你有啥来头呢,原来也是个瘪子,还他娘的指望派出所。告诉你,老子还就不怕派出所,混了这好多年了,还怕那派出所?都他娘的是熟人!”
蒋厨子说完,又捋着袖子继续向马小乐走过去。
这下全办公室的人都彻彻底底地蔫了,不过也都松了口气,蒋厨子逮一个人打了出出气,估计也就没啥事了,于是,他们就等着蒋厨子的拳头落在马小乐身上。尤其是吉远华,新怨旧恨攒到一起,恨不得蒋厨子二话不说扑上去,对着马小乐就是一顿暴揍,揍愣了才好。
武仪红不能袖手旁观,况且出头的又是马小乐,怎么着也得帮衬一下,当即,她就冲向两人中间,起码得拦一下,让马小乐有躲跑的时间。
然而,马小乐伸手将武仪红挡在一边,又说了一句话,“金柱你认识么?我是他老大。”
就是这句听似平淡话,一时间让蒋厨子愣住了。
办公室里,空气似乎凝固。
这话,马小乐还是得了蒋厨子的提醒,他说混了好多年嘛,既然是混的,肯定多多少少要和金柱有点关系,那些年,金柱在沙岗乡哪个不晓?
蒋厨子呆过之后,把手从脖子里伸进去,摸了摸左肩膀,那道粗陋的疤痕还是那么清晰。疤痕,就是金柱给他留下的。那是七八年前的事了,赶上乡里逢集,蒋厨子兴冲冲地满集市转悠,他仗着是当地村的人,又特蛮,谁也不放在眼里。而恰好他和金柱就在猪肉摊前碰上了,两人谁也不服贴,也没得啥讲头,二话不说掐了起来。金柱虽然人高马大,但对付五大三粗的蒋厨子却也不那么轻松,甚至还显得有点吃力。由于金柱不想费时费力,情急之下奔到猪肉摊前,抄起砍肉刀“咔”地一声劈进了蒋厨子的左肩里,白森森的肩胛骨都露了出来。蒋厨子一看遇上茬了,赶紧往家跑,那金柱砍红了眼,提着刀一路追到他家门口。要不是蒋厨子的家人跪下来求情,金柱指不住就能把他的头给剁下来。打那以后,蒋厨子瞅见金柱就抖得掉毛,最后干脆找了个中间人,请金柱喝了场酒算是赔礼道歉,这才安顿下来。
现在,蒋厨子猛地听到这个令他一度闻之色变的名字,怎能不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