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于为了嫁祸晋王和晋王妃,引起民愤,他们不惜在百姓赖以为生的种子上打起了歪主意。
即使仅仅从这件事情来说,郎家的倾覆,一点儿都不冤枉。
可是她也是郎家的一员,四房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郎家的烙印。
郎璇先要做的事情,就是戴罪立功,努力把四房从这场灭顶之灾中拉出来。
所以便有了今日,她派涂五去“抢功劳”这件事情。
如果她再提前把他所爱之人找到,让后者及早回京,认亲……是不是更是大功一件?
甚至她还能算,他们的媒人。
不,不了。
郎璇脸上露出自嘲的笑意。
媒人是要去参加婚礼的,她不想去。
“你去临州,”郎璇道,“有个如意酒家,里面有个跑堂的老郭,他有个弟弟,婚后生了三个儿子,却没有女儿。后来生了个女儿夭折了,老郭弟媳妇一直郁结于心,想要个女儿……”
“老郭干活的时候,捡了个女孩子,送到了弟弟家。”
“他弟弟叫郭旬,给这个女孩取名宝萱。我想要你,去临州把宝萱带到京城来。”
说完这之后,郎璇才发现,自己这几日胡思乱想,已经魔怔了。
她单单想着“戴罪立功”,想着早点把宝萱找回来,却没想到,宝萱现在有了养父母。
她怎么做,才能把人带到京城?
又该如何,让宝萱和亲娘相认呢?
她能做到,但是又如何解释这一切?
尤其宇文铎,智多近妖,很容易就会怀疑自己。
——前世虽然两人关系冷淡,但是都是她自己犯蠢,他从来没有对她有过敌意。
这辈子,她也不想当他的仇人。
所以一时之间,郎璇也犯了难。
“这件事情先缓缓,”她想了半晌,深吸一口气道,“不着急。你先把银子收好,有些事情之后还得麻烦你。等你帮我忙完这一年半载,我就做主把椿芽嫁给你。”
不能光让马儿跑,不给马吃草。
而且她也希望,椿芽能够幸福,这是前世陪她走到最后的人。
涂五有些怔愣,但是还是规规矩矩地行礼,点头称是。
椿芽送他出去,郎璇托腮看着窗外的细雨,心绪又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忽然外面响起了一阵木屐声,随后是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出现。
云姨娘带着儿子,也就是郎璇的弟弟郎武来了。
母子俩共举一把伞,并没有带下人。
郎武今年八岁,已经懂了不少事情。
他很是别扭,扭动着身子想要挣脱生母的束缚,道:“我才不要去看她!我讨厌她!”
“住口!”云姨娘生气地道。
可是她向来性子柔顺,也说不出什么狠话来,只能吓唬他道:“你要是再这样,我让老爷抽你。我绝对不求情,我还帮忙递鸡毛掸子。”
郎璇“噗嗤”一声笑了。
原来,姨娘也这般可爱。
前世她听信谗言,讨厌姨娘,觉得是她害死了自己的亲娘,连带着对弟弟都喜欢不起来。
可是后来,姨娘为了她,撞死在了东宫前面的石狮子上,血溅三尺……
那么软弱的姨娘,临死之前声嘶力竭地喊:“此乃先帝赐婚,太子殿下若是想悔婚,就不怕先帝怪罪,就不怕失信于天下人吗?”
就这样,以姨娘的一条命为代价,她在郎家倾覆时,得以入东宫避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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