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去世后,阿玛心里就不禁敲起了鼓,觉得我很有可能当不成表哥的皇后了,前朝的局势太复杂了,表哥幼龄登基,只是一个傀儡皇帝,他拟的圣旨连乾清宫都出不去,鳌拜都敢矫诏把表哥身边看不惯他的臣子给拖去菜市场砍头了!”
“太皇太后极需要拉拢四大辅臣之首的索尼,让老迈的索尼向当年支持先帝亲政那般,支持表哥亲政,那么相应的就得把表哥身边的皇后之位许给赫舍里一族了。”
“听到这个消息后,我如被迎头瞥了一道惊雷般,难过地抱头嚎啕大哭了一场,康熙四年时,看着赫舍里·芳怡无比风光地从大清门进入了紫禁城,嫁给表哥成为了母仪天下的皇后,我隐在人群里哭得险些昏厥过去。”
“回到府邸里后就睁着眼睛躺在床上不吃不喝,默默哭了一天一夜,把一双眼睛哭得如红肿如核桃般,眯成了一条缝儿,我喜欢了他那么多年,即使现在成为不了他的皇后,我还是想要入宫陪着他。”
站在内室门口的康熙听到这话,眼中不禁滑过一抹黯然。
他一直都知道表妹对他用情很深,没想到竟然这般深。
康熙的一双薄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细线,视线低垂,脸上瞧不出来喜怒,垂在身侧的两只长着薄茧子的大手不自觉地攥成拳头。
站在康熙身后的梁九功能感受到皇上心里的不好受。
他将脑袋往下埋了埋,心里也摸不清万岁爷对大佟贵人究竟是个什么心思。
一炷香前,皇上正在御门听政,得到太医送来大佟贵人要不好了的消息,匆匆忙忙下朝,撑着油纸伞快步踩着宫道上的雨水,走来东边的承乾宫。
他以为皇上这是放不下大佟贵人,可来这儿后,万岁爷不进去看望大佟贵人,却站在这里听皇贵妃和大佟贵人的墙角,纵使是心机玲珑的梁公公也摸不清皇上心里头究竟想的是什么了。
“我日日盼啊盼,盼着及笈,盼着选秀出嫁,当得知赫舍里·芳怡难产崩逝时,虽然我知道表哥肯定很伤心,但我却不禁高兴极了,觉得小时候大家说的话是没错的,我和表哥合该是一对的,皇后之位注定是我的!”
“即使后来听到你进宫了,我也不太在意,在府邸里听到你刚刚从病中清醒就一脚把小太子身边的亲近奶嬷嬷给踹飞了,凭我对表哥的了解,知道凭你这种粗鲁、跋扈的性子,绝对不会受宠的,继后的位置肯定是我的!”
“次年,等我怀揣着雄心壮志、与钮祜禄·东珠一同进宫后,瞧见你堂堂索相的嫡女,竟然住在北边偏僻的储秀宫里,整日抱着一个话都说不清的奶娃子外甥在御花园里溜达来溜达去的,我对你不屑极了,觉得你果然和小时候一样是个没出息的,脖子上挂着个漂亮项圈只会当成磨牙的东西来啃,明明是来做宫妃的,偏偏整日只知道当个眼里只能瞧见奶娃子的女混混,一辈子都难登大雅之堂!”
晴嫣闻言嘴角忍不住微微抽了抽,难道佟佳·玉柔对自己还恨铁不成钢?
“瞧见钮祜禄氏分到了与我对称的翊坤宫居住时,我就猜到了继后的位置应该会在我们俩人中一择一了”,佟佳·玉柔舔了舔发白的嘴唇,喃喃道,“可凭借着我与表哥之间深厚的青梅竹马情谊,我满心满眼都觉得表哥碍于前朝形势没有把元后的位置给我,肯定会把继后的位置留给我进行弥补的!”
“可是,老天爷再次对我开了个天大的玩笑,表哥竟然把继后的位置留给了钮祜禄氏!”
晴嫣看着大佟佳氏满脸悲痛的样子,叹了口气说道: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天真?一国之母的位置背后牵涉的势力甚广,哪能单凭着感情来,你以为这是在写话本子吗?”
“天真?”
佟佳·玉柔抬起双手边摸着两侧凹陷的脸颊,边痴痴地笑道:
“我不管天真不天真,总之哈哈哈哈,咳咳咳,钮祜禄·东珠和赫舍里·芳怡一样都是没福分的,两个人全死在了难产上!”
“钮祜禄·东珠死了,我对凤位的信心又复燃了起来,可我怎么都没想到,我竟然会栽在最看不上眼的你身上!“
“你把表哥从我身边抢走了!还把属于我的皇贵妃之位也夺走了!我身为皇上的嫡亲表妹,最后竟然连个皇贵妃的位置都没捞到,一路往下降、降、降,降成了如今宫里一个可有可无连封号都没有的小小贵人,呵呵,这多么讽刺!多么荒唐!多么不可思议啊!”
佟佳·玉柔紧紧地抓着身上染血的米黄色锦被,双眼通红地死死盯着晴嫣哭着哑声怒吼道: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我才是宫里面最爱表哥的人,可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一次又一次的戏弄我!让表哥将身边的位置给了你们三个人!”
“赫舍里·芳怡!钮祜禄·东珠!赫舍里·晴嫣,你们仨哪个有我对表哥真心,呜呜呜呜呜,为什么胜利的是你们!每回输掉人却都是我!”
佟佳·玉柔将两条放在锦被中的腿曲起来,俯身把脸蒙在锦被上,泪流满面地呜呜咽咽痛哭道,瘦削的肩膀晃动不止,像是马上就要晃散架了一样。
她感觉自己的体力越来越弱,眼前也阵阵发黑,知道自己快要撑不住了,就用双手按着身下的褥子慢慢躺回床上,将锦被拉到了自己胸前,右手颤抖的从床头的暗阁里取出来一条干净的雪白色丝帕,指尖颤个不停将手帕蒙在自己脸上,闭上眼睛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对着站在不远处的皇贵妃继续轻声道:
“赫舍里·晴嫣,我觉得你这一辈子活的也挺没意思的,你只不过是赫舍里·芳怡的一个替身罢了。元后才是表哥的真爱,她死了,帝陵未修建好时,表哥年年除夕跑去巩华城悼念她,帝陵建好,她和钮祜禄·东珠的梓宫一起移入帝陵后,表哥又跑去帝陵看望她。”
“呵呵——人家俩是年少夫妻,风雨同舟一起挨过鳌拜专权那段傀儡皇上、傀儡皇后的憋屈日子的,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呢?太子只是把你当成她皇额娘的一个替身罢了,在表哥眼里你也只是元后的一个影子,你难道都没有想过,表哥每日透过你的脸,他究竟是在看你,还是在回忆仁孝皇后呢?太子殿下喊你姨母时,他究竟是在喊你,还是在喊他的皇额娘呢?”
“哈哈哈哈,这样看来,你比我还要可怜呢!起码我不是谁的替身!”
“有你堂姐在头上死死压着,这辈子你到死都是皇贵妃!皇贵妃就是皇贵妃,不可能变成皇后的!你的双胞胎生的再好!那也是注定要给你太子外甥当奴才的!”
“你还像个蠢,蠢货一样,真的,把,把不值钱的,堂外甥,给当成,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养,我都,我都不知道,不知道,你额娘生你时,是不是,是不是把你的脑子给,给落在肚子里了……”
佟佳·玉柔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磕磕巴巴地艰难将最后一句话给说完。
蒙着雪白手帕的脑袋往右一歪,右手也“啪”地一下子从床边滑下去耷拉在脚踏上。
戴在她手指上的红宝石戒指磕在脚踏面上,发出一声“砰”的清脆声音。
晴嫣眼睁睁看着佟佳·玉柔在自己面前咽气,心中复杂的紧。
不知道是不是受身体里那股子血缘关系影响,她的眼睛也忍不住泛起了酸意。
站在外面的众人听到里面动静也都知道大佟佳氏去了。
春儿身子一软,扑通一下子跪在地上大哭。
康熙的眼睛也泛起了一股子潮意。
他正想要抬腿进去,就听到晴嫣极低的声音从内室里响起:
“大表姐,你说错了,我就是我,从来不是谁的替身。”
“亲情、友情,在我眼里远远比爱情重要,对于皇上,我从”爱过……
“咳咳!”
晴嫣话没说完就听到熟悉的男声从身后传来,她惊得一扭头,恰好望进了康熙一双发红的细长丹凤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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