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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riptread2();/script“大掌柜,这就是今年书局里卖的最好的话本子了,加印了千本一日之间都卖完了。”
内城一处小宅子的大厅里,一个中年掌柜将一本蓝封线装书递给坐在圈椅上端着茶盏抿热茶的年轻妇人。
年轻妇人看起来与皇贵妃的年纪差不多大,穿着一身朱红色领口和袖口皆镶嵌着一圈白色狐狸毛的冬装,一头乌发梳成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发髻上斜插着一根白玉梅花簪,两个耳垂上戴着一对碧玉水滴形状的耳坠子,脖子上挂着一条莹白色的珍珠项链,打扮的很简单,但整个人看起来却十分大方典雅。
她正是早些年隆科多的原配夫人小赫舍里氏。
当年小赫舍里氏在两宫太后和皇贵妃的帮助下从佟家这个吃人的大泥沼里挣脱出来,还分得了一大笔银子。
待她恢复自由后,就也立了女户。
佟佳·玉柔的额娘赫舍里氏是小赫舍里氏的亲姑姑,她们与索尼这一脉是远亲。
皇贵妃的额娘佟佳氏知道小赫舍里氏的婚后遭遇后很同情这个与自己女儿差不多大的可怜姑娘,特意动用关系在与赫舍里一族挨的很近的地方给小赫舍里氏寻了一处坐北朝南、冬暖夏凉的小宅子。
小赫舍里氏用从佟家带出来的银子买下了佟佳氏给她寻摸好的小宅子,因为感激皇贵妃,这些年下来她五不时地就带着礼物去赫舍里家中看望佟佳氏与索额图。
这几年处下来,倒是远了的亲戚又关系亲近了起来。
佟佳氏看到小赫舍里氏是个有才干的,还把自己手里闲置的铺子交给小赫舍里氏打理,让小赫舍里氏做大掌柜,每个月从铺子的利润中拿抽成。
因为当年有两宫太后的支持,即使小赫舍里氏和离了,这些年她家里人也不敢逼她再嫁,再加上如今小赫舍里氏还和皇贵妃的额娘搞好关系,搭上太子母族了,家里人只差巴结她了。
当初在佟家郁郁寡欢的小赫舍里氏苦尽甘来后,终于过上了养猫养狗,一人在繁华的内城独住一处小宅子的悠闲富足生活,整日快活的不得了。
她放下手里的茶盏翻开书局掌柜递给她的话本子,刚刚低头翻阅了几页,小赫舍里氏就敏感地觉察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怎么这个话本子的女主角这么让她熟悉呢?
小赫舍里氏心中怀揣着好奇、不解和淡淡的不安,忙继续往下看,越看越心惊。
话本子里的冬儿有个眼皮子极浅,还非常势利眼的娘,还有个非常擅钻营的爹,以及一个宠妾灭妻的同胞弟弟。
冬儿的娘——荷婆婆,忧心女儿迟迟怀不上孩子,给她在背后提的去鬼王苗求子的事情。
冬儿的爹——威老头,打小将女儿送到田家,让女儿陪着他妹妹也就是田家郎的娘,让这对表兄妹打小就相处在一起培养感情。看到田家郎不喜欢他明媒正娶、八抬大轿的妻子后,立刻想办法让田家郎把他女儿给纳成了娇妾。
小赫舍里氏就是从佟国维的房出来的,她能不了解前夫君兼表哥的隆科多,前公公兼姑父的佟国维,以及前婆婆兼姑母的赫舍里氏是个什么性子的人吗?
她紧咬着下唇将这本书给快速翻完就明白这本书是在影射天子母族——佟佳一族的房了。
倘若只是在明褒暗贬的骂佟国维一家也就罢了,偏偏书里还把田家郎这个男主角写的宠妾灭妻、只会躺在祖宗的田地上吃老本,不听人劝,眼高手低的自大狂,好好一个男主角写的又毒又蠢的。
不仅如此,话本作者还把田家老祖宗卜老太的风流韵事也给编进去了。
野史疯传当年清军刚刚入关,太皇太后靠着出卖色相下嫁给睿亲王多尔衮才保住了先帝福临的皇位,故而先帝福临掌握实权后,才恼羞成怒地将他十四叔多尔衮挖坟鞭尸!
这种事情都是些捕风捉影的民间野史,连切实证据都没有。
小赫舍里氏当然也是听说过这种事情的,看到话本里面写卜老太是个不遵守妇道的无知妇人。
小赫舍里氏真是又气又羞又怕的,这必定是哪个怀才不遇的酸秀才写出来的酸书。
只有汉家才会有守寡立牌坊这种事情,她们满人可是继婚制度啊!
这真是既不要命了又对朝廷恨得牙痒痒的酸秀才才能写出来的胆大包天的话本子啊!
小赫舍里氏咬着下唇“唰”的一下子从圈椅上站起来,目光锐利地盯着面前的书局掌柜询问道:
“这是谁写的书?”
中年掌柜听到这话不由一愣,不明白小赫舍里氏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但想着人家是东家安排的大掌柜,只好老实交待道:
“这人是个姓白的落第秀才,个多月前拿着写好的书稿送到藩金书局的,小老儿看这书稿写的挺不错的,就用百两银子将书稿给买断了,哪成想这本书竟然这么受欢迎,一印刷成书,放到书架上没两天就卖空了,很多慕名前来的书客、书商都说这书写的好,情节跌宕起伏,遣词造句也非常考究,连街道两边的叫花子们都知道故事内容了,整日在乞讨的街道上吆喝这话本子,短短一月,这本书就为书局挣了两千多两的白银,抵得上书局一整年的利润了呢!”
小赫舍里氏听掌柜的把话说完,宛如脑袋上被人狠狠地敲了一棒似的,脸色也“唰”的一下子变白了。
她用右手紧紧捏着手中的蓝封线装书,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着书局老板十分严肃地说道:
“你现在立马回书局里把这本书给收到库房里,不能再对外售卖了,这是一本反|动|书,若是被皇上给知道了,可是要砍脑袋的大罪!你听到了没有!”
听到小赫舍里氏这话,书局掌柜立刻瞪大了眼睛,脸色也从红润变成了煞白。
瞧见小赫舍里氏抓着手里的书,吆喝着院子的奴仆给她备车,书局掌柜也忙双腿发软、跌跌撞撞地往外面跑。
戌时刻,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雪天路滑,小赫舍里氏坐在马车上心焦地赶到赫舍里府后,立马让管家领着她往房的院子走去。
索额图刚从衙门里回来,连身上的官服都没有脱下来,他和自己福晋佟佳氏正在商量着下个月就要过年了,今年要给宫里头的皇贵妃和太子殿下以及四阿哥、双胞胎小阿哥准备什么别出心裁的年礼呢,就听到守门的丫鬟禀告,赫舍里夫人来了。
夫妻俩瞥了一眼窗外黑漆漆的天色,不知道小赫舍里氏这是怎么了,咋会挑这个时候过来,忙吩咐丫鬟们去小厨房里端茶点。
“夫人,老爷,我有件要紧的事儿要给你们俩说。”
小赫舍里氏一走进暖意融融的大厅来不及脱掉身上的斗篷就对着坐在圈椅上的索额图和佟佳氏焦急地喊道。
“秀莹,你这是怎么了,赶紧坐下说。”
佟佳氏瞧见小赫舍里氏脸色煞白的模样,心里一咯噔,忙从圈椅上起身拉着赫舍里·秀莹的手往圈椅旁走。
“唉,夫人,您先别忙活了,您和老爷赶紧看看这个话本吧,我觉得这个志怪话本八成是在影射皇上和佟佳房的。”
小赫舍里氏抿着发干的红唇将手里的话本子递给佟佳氏。